苍穹之上,不知何时堆积起了千重乌云,浓重的铅灰涌动着翻滚着,形成了一个巨大漩涡。
漩涡中心,但闻雷声轰隆,而后电光一闪,骤亮的云层中,数股雷霆挟裂世之威遽然劈落。
狭刀螳体表的软泥铠甲顷刻间焦黑一片,无数闪亮的电弧遍布其上,噼里啪啦地跳跃着闪动着,阻止软泥的再生。
与此同时,如云白雾漫来,焦黑铠甲登时发出“滋滋”声响,被腐蚀出层层泡沫。沿白雾袭来的方向看去,是位于远处的一名醉梦峰化神修士,他一手持一硕大葫芦,葫芦口对准狭刀螳的位置,一手并指抵在葫芦底部,催动灵力灌入葫芦,具有腐蚀性的白雾气势汹涌地从葫芦口喷出。
尽管有雷霆和白雾双管齐下,软泥铠甲却不曾真正崩溃,鲜嫩的肉色在各个部位不断涌现,展现出强大的恢复力。
醉梦峰的返虚修士将葫芦悬于胸前,一股澄清的散发浓烈酒香的液体从葫芦中淌出,凝成十个身长三丈面目模糊的透明人影。这十个“水人”各执刀枪棍棒等不同种类的武器,从四面八方扑向狭刀螳。
狭刀螳的刀状前肢瞬间消失,而那十个水人的身躯几乎是同一时间爆散开来,化为团团白雾。
若是修为足够,便能看清刚才的整个过程——狭刀螳的前肢于刹那间挥动了成千上万次,每一次都从不同方向贯穿水人的身躯,将十个水人反复切割抹杀。
水人化成的白雾倏地返回葫芦,又重新凝为液体化形而出,再度一扑而上。
狭刀螳的攻击方式虽单调却足够凌厉,大有唯快不破之势,无论水人攻来多少次,都被它一瞬劈散。
渐渐地,狭刀螳眼珠里泛起了轻蔑神色,且夹杂着不耐烦。若非它自身不擅移动,加上不死虫带来的负担,恐怕它早已向醉梦峰修士发起了袭击,而不是仅仅像眼下这般以防守为主。
饶是如此,它的耐性也逐渐被消磨殆尽,紧盯返虚修士的双目中杀意愈浓,已在寻找反击的机会。
狭刀螳的大半注意力都在醉梦峰两名修士身上,另外一小半注意力,则分给了另一边的余闲。
天上的漩涡仍未散去,雷声滚动不休,恍如某种灾厄的前奏。
余闲身躯后仰,双手紧握斧柄,把巨斧一点一点往头顶举起。她腰腹蓄力,动作异常缓慢,仿佛有无形大山压在斧上。
当巨斧被她举到越过头顶向脑后倾斜的程度,她双眼中已不见瞳孔,而是盛满蓝紫色的雷电。
“咿——哈!”
余闲猛地暴喝,周身雷光闪灭,悍烈无匹地冲向狭刀螳。
巨斧在空中挥出了巨大而炫目的弧线,就在那时,漩涡之中,落下了上百道雷霆,有如神罚天降,散发出的毁灭气息令周遭低阶妖兽直接昏厥甚至吐血而亡。
这些张牙舞爪的雷霆于半道交叉纠缠,直至拧成一束白光刺眼的雷霆之柱,柱的末端赫然落于斧刃。
霎那间,雷霆消泯了,乌云漩涡崩灭了,天地在这一刻归于寂静,唯一的焦点是那柄莹莹发亮的、挥斩而下的巨斧,目标正是狭刀螳的头颅。
而在雷霆落下时,狭刀螳就感受到了危机,旋即做出了应对。它本就轻薄锋利的前肢陡然暴涨,变得纤长且更为轻灵,足以让它在巨斧劈中自己之前,先一步将余闲砍成肉泥。
然而它没有想到,那十个被它无视的水人,突然反扑向了余闲。它们将余闲包围后瞬间融合,化为一个长有二十条手臂的怪异巨人,每一条手臂都持有一面透明盾牌,将包裹在内的余闲保护得密不透风。
当刀状前肢与盾牌相触,盾牌并未如狭刀螳预料的那样一击即溃,二十面盾牌展现出了之前十个水人无可比拟的防御力,在狭刀螳将盾牌和巨人彻底斩灭之前,巨斧就已落下。
虽然意识到自己被诱导得掉以轻心从而中计,狭刀螳却并没有太过慌乱。它头颅外覆盖的软泥铠甲霎时高高隆起,犹如长出了一颗肉瘤,径直迎向斧刃,相对的,体表其它部位的铠甲则明显变薄了许多。同时,狭刀螳调动了澎湃灵力,汇集到前肢刃部,企图趁巨斧被肉瘤挡住时一举击杀余闲。
说时迟那时快,余闲手掌一松,竟是将巨斧抛了出去。
巨斧命中了狭刀螳身躯上的一个位置,凝缩了恐怖威能的斧刃顺滑地陷入软泥铠甲,肉色的切面中,出现了一抹雪白。
那是隐藏在软泥中、不停在狭刀螳周身游走的不死虫的本体核心。
不死虫和狭刀螳均未料到敌人的真正目的竟在于此。不死虫虫核被劈成两半,当即死透,软泥铠甲登时萎缩干瘪。而巨斧余势未歇地劈进狭刀螳身躯,剩余的威能瞬时爆发,狭刀螳全身都被笼罩进了雷电之中。
狭刀螳这下再顾不上袭击余闲,聚起全身力量将巨斧弹出体外,还要抵挡在体内流窜破坏的雷霆之力。
余闲毫不恋战,飞身捞起巨斧就撤回到醉梦峰返虚修士身边。没了不死虫,狭刀螳已不足为虑。
但是这时,意想不到的状况发生了。
狭刀螳背上按理说只有装饰作用的覆翅突然燃烧起来,下一刻,它以余闲和醉梦峰修士都来不及阻拦的速度,一跃而起,顷刻间越过遥远的距离,逼近了远处那颗火红巨蛋。
原先剧变的天地灵气此刻已慢慢归于平静,意味着突破过程接近尾声。通常说来,这个节点,对于突破之人来说,是最关键也是最危险的时刻。对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