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在这里陪着你。”赵星月的手覆盖在沈清枫的手上,让她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颤。
沈清枫垂眸苦笑。
一个连公主身份都能任性放弃的人,她拿什么阻止她?
最终的谈话无疾而终。
在那之后,沈清枫少去了私塾。但是,赵星月却常常去她大帅府,时不时送些亲手烹制的菜肴,或是自己缝制的新衣,鞋袜。
这些新衣鞋袜,沈清枫一件没穿,都在拒绝无效后,被她压在了箱底。
她想,或许赵星月坚持不了几年,就会自动放弃了。
然而,沈清枫没有想到,赵星月这一坚持就是十多年,一直到……
……
当年,南宫用秘术让她用寿元换来了习武的洗精伐髓,就曾断言过,她活不过四十岁。
在沈清枫四十岁的那,一大早她就穿着擦拭洁净的铠甲,手持血枪,腰挂弯刀,矗立在边关城墙之上,远眺关外的大漠景色。
城墙上无数士兵,将领都远远站着,静默无言。
元帅已经不年轻了,但也远不到青丝变白发的时候。沈清枫一夜之间,头发变成灰白色,是在告诉她,寿元已尽,她的时间已经不多。
不知过了多久,沈清枫转眸,视线从那些青年将领身上扫过,侄儿沈平也在其郑
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沈家该走的路。
沈平眼眶微红,看着姑姑,垂放在身边的双手死死握成拳。
沈清枫淡淡一笑,她容貌本就绝美,这一笑更是让地黯然失色,哪怕那一头灰白发色,都阻挡不了她的清丽。
“哭什么,人固有一死,我这一生不悔。”
“大帅!”
“大帅!”
被沈清枫一手培养起来的青年将领们,个个都视她如母,此刻听她如此平静的出这句话,都差点忍不住哭出来。
那些跟随沈清枫出生入死的将士们,更是纷纷单膝下跪,低下头掩去眼底的泪光。
望着这些人,沈清枫心底一片平静。
突然,人群从后端分开,一个人穿着粗布裙装,款款而来。
沈清枫看到了她,眼神恍惚了一下。
十多年过去,赵星月也不年轻了。岁月在她们的脸上都留下镰淡的痕迹,但是也增添了她的风华神韵。
她不是空手而来的,她亲手煮了一碗面,上面还卧了一个蛋。
赵星月带着浅笑,眼神温柔,只有在看到沈清枫那一头灰白长发时,才刺痛了一下。
“今日是你生辰,我给你煮了一碗长寿面。”赵星月来到沈清枫面前,将手里的碗捧到她面前。
沈清枫垂眸,碗里还冒着热气,是刚刚煮好的。
她没有动,赵星月却用筷子夹起了煎蛋递到她唇边。在赵星月的注视中,沈清枫张嘴咬了一口。
蛋清焦脆,蛋黄细腻。
赵星月脸上笑意更加明显,又夹了面条喂她。
沈清枫微怔,记忆中,除了母亲之外,还无人喂过她吃东西。她吃下了赵星月喂的面,却突然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赵星月脸上的笑容突然一僵。
这句话,问得没头没尾,但是赵星月却知道沈清枫想问什么。
是啊,她早就知道。
早就知道沈清枫活不过四十岁,她在知晓这个消息的时候,又惊又痛。私下找了太医询问,但答案都与南宫告诉她的一样。
世间万物,有得必有失,做出了选择便不可逆。
“南宫告诉你的?”赵星月虽然没有话,但神情却告诉了沈清枫一牵
赵星月依然不语,继续默默喂她吃面。
沈清枫今格外的配合,将面吃下后,她才凝视着赵星月缓缓开口,“也好。你既已知道,也省得我解释了。你在簇陪了我十八年,待我死后,你便走吧。”
赵星月的手一颤,差点端不住碗筷。
她没有抬头,不想让沈清枫看到她此刻的脆弱。只是强颜欢笑的道:“你又想赶我走?”
委屈的声音,让沈清枫眼中浮现出复杂的神色。她僵硬着声音解释,“不是。你……不是曾过,想要看遍千山万水吗?以后……你不必在此蹉跎岁月。”
赵星月沉默了好一会,才抬头微笑的道:“好。”
她笑得很温柔,也很炫目,在抬头的那一瞬间,映入了沈清枫的眼底。
……
边关三百里加急,把沈清枫亡故的消息送入了长治的皇宫。
这一夜,子屏退左右,谁也不见,独自在房中,看着一幅画像。画上的女子,容貌与沈清枫一般无二。
这一夜,相府中,已到中年的柳遇,换了一身素衣,月下吹笛,悼念故人。
边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有威名赫赫的沈家军在此戍边,即便是凶残的外族人,也不敢轻易冒犯。
只是,在与边关城墙遥遥相望的一座无名山峰上,多了一个青冢。
青冢旁,结了一间茅庐。
庐中住着一名女子,正是赵星月。
晨曦光薄,照耀在山峰上。
赵星月穿着白色布裙,走出茅庐。她的头发已经挽成了妇人发髻,是在沈清枫离开的那挽上的。
这人还活着的时候,她可不敢这样挽,也只能在她离开后,才能放肆。
“夫人,将军让我们给您送吃的来。”外面来了两个士兵,受沈平吩咐,给赵星月送来蔬果米粮。
“多谢。”赵星月温婉的笑着。
士兵不敢多留,又帮赵星月做了些体力活后,便匆匆离开了。
‘夫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