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满屋尽觉荒唐的气氛中,张玉钏带着自己的婢子,施然立在屋中,众人不知该如何开口,一直沉默的燕赤霞率先发问。
“你打算如何?”
“今日若无阁下在此,我必与先潜而去,再取此人头颅,与姜郎作别,再寻姻缘。”张玉钏见燕赤霞发话,神态无比坦然得瞄了左子雄一眼,让千户大人心头猛跳。
不及左千户的内心波动,弥勒站在一旁,却是心中感觉有些好笑,听这话,似乎这位女剑仙已经找过不只一位郎君了。
不过细细转念一想,弥勒又思及,若这女剑仙找上自己,自己能不能敌得过,想来是不行的,风穴能战胜慈航普渡,实际有几分侥幸,据燕赤霞讲那天正巧是天狗食月,蜈蚣妖元气大乱,慌乱间把他吞入腹内,才让他有了可趁之机。
若是跟这张玉钏斗,弥勒想,自己的风穴只有一次机会,若是不能直接吸掉她,就必要被她运剑削去右手,甚至以飞剑直刺风穴,只要用剑气撕开风穴,就能直接提前送自己归西,自己胜算略小。
“现今阁下在此,可见是缘份使然,我已活了一甲子,虽驻颜有术,然仙道无期,故请阁下用剑助我尸解。”却是不及弥勒的思考,张玉钏还在细细得叙说,听着她的话,姜廉夫的脸色有点微妙。
“六道轮回无期,再要醒转,也不知多少年后,因此今日有三个不情之请,还望道友及这位大师应准。”张玉钏冲着燕赤霞与弥勒福身下拜,让回过神的弥勒一阵好奇惊讶,这位女剑仙不会是要自己为她作法事吧!
“说。”燕赤霞微微翘起下巴上的虬髯。
“一件事,本次杀人凶案,尽是我与小婢所作,与姜郎一家无关,望请道友和这位大人勿要牵连。”张玉钏对燕赤霞与左子雄颌首请求,紧接着又指着身婢女说道。
“二件事,杀我之后,务必斩却此婢,我夫君之肉,尽在她腹内。”
头件事情尚还在情理中,但这第二件事情,就听得人有些发毛了,不过不等众人开口,张玉钏又把自己的第三件说了出来。
“这三件事,我尸解后,宝剑本应送与道友,只是此剑随我数十载,已通灵性,喜美恶丑,而道友匣中有剑,取之无用,反倒是这位大师既是同道中人,姿容尚可,正合佩之。”
张玉钏一边说着,一边用欣赏的目光,细细打量身着皂色僧衣,头顶短发细碎,却不掩朗目俊秀神容的少年僧人。
面对张玉钏交代的‘后事’,满堂的人俱感觉荒唐,弥勒也更觉可笑,这宝剑通灵,还嫌丑爱美起来了,不过这位女剑仙话里的意思是在说自己长得帅,能佩她的宝剑,这倒是颇有眼光。
“应了,可还有其他遗言!”燕赤霞解下了身上的剑匣,端在了手里。
“姜郎日后要小心从计,勿要再入官场了下动手吧。”张玉钏见燕赤霞端起剑匣,施然端坐在地,先对满脸惧怕复杂的姜廉夫说了段话,而后等着飞剑就戳,而她身后一直未有说话的婢子,也随之端坐待死。
“难道就不问问我的意见么?”弥勒看着如同要切腹般的两个女人,心底下有些纷乱,不由得张嘴就问道。
“你凭白得了口剑,还有啥可说的,左大人。”燕赤霞冲着弥勒吐槽了一句,同时将目光看向左子雄,他有点小不愤的,凭啥说和尚长得帅,而他长得就不行啊!
“事情既然至此,那便速断速决吧!不过姜知府与姜夫人是否要先行回避?”左子雄见两个女人神色肃穆,又直认罪行,思考了一阵后,便向燕赤霞点了点头,不过却向着姜廉夫与其夫人询问。
面对左子雄的话,姜廉夫神色复杂,而姜夫人则拽着他,夫妻二人最终退出了屋子,只剩下众人待在屋内。
燕赤霞等姜廉夫夫妻离去后,伸手一拍剑匣,一道金光自其中蹿出,绕场中端坐的二女颈上一转,两颗秀首顿时落下,尸身自然倒地,几许后,才有鲜血自腔中溢出。
“你为她二人念念经,我出去走走。”燕赤霞杀了二女后,收剑回匣,冲着弥勒甩了一句,便自大步出门而去,让左子雄有些留之不及。
“左大人见谅,我这老哥有些事情。”弥勒看着大步而去的燕赤霞,对着留之不及的左子雄点头,燕赤霞看着从容待死的两个女人,八成是想到自己了。
同样是剑客,所有的修为全部都放在一柄剑上,到头来,却修了一场空,这般修行到底是为了什么,弥勒也不禁生出许多想法。
现场自有左子雄的手下收拾,弥勒在为二女念了十遍往生咒后,便自由衙役将尸首带走,稍后择地火化,免留后患。
且不说被运离的尸首,那张玉钏留下的遗物也被姜府的人交出,姜廉夫倒是有些舍不得,不过姜夫人却是一改先前为张玉钏说情的态度,把东西全拿了出来。
张玉钏主仆在姜府上也别无什么长物,俱都装在一个木箱里面,除一只肘长的皮革短剑囊外,便只一个瓶子和几页纸张,上面俱是些吐纳的功夫及药物配方。
除去以上私物外,张玉钏在姜府时,为讨好姜廉夫及其家人,还送出了百来方锦帕,姜夫人只拿出了自己的那方,只见上面花鸟文字,俱都精细异常,绣功非凡。
弥勒只把张玉钏主仆的剑囊私物取走,至于那些锦帕,则让姜夫人安心收着,若是实在不想要,可以去卖掉,另外又叮嘱了他们些不要生妄邪念的话后,便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