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谢广安遇上了热心人,让今天时间宽裕很多,但并不适合继续赶路。
且不说今晚连月亮都没,只有漫天繁星,镇外官道上更是没有灯火,只有漆黑夜色,行走在外面,完全见不到脚下路,虽然可按照星光辨别方向,也甚是危险。
强行赶夜路,很可能天亮之后,却发现自己不知跑到了哪里,或者已经围着镇子转了一圈。
再说,就算夜里赶到,也进不了紧闭的府城城门,所以今天晚上,不可能回到怀凤府,还是适合在虎桥镇休息一宿。
捎了谢广安一程的大车,在中途分开去了别路,他下车后,遇到几人一起同行,快速熟络起来。
来到了虎桥镇后,他强烈给这几位同行人推荐这里羊肉面,大家看他介绍的实诚,遂共同来试试。
“几位客官,你们的面来嘞~”
面摊老板两手捧着三个粗瓷碗过来,挨个给这几位放在面前,而后又跑了一趟,才让每个人面前都摆上一碗羊肉面。
“唔,果然好吃。”
“不错。”
和谢广安同行这几人,各自尝了下后,眼睛一亮,便开始夸奖。
“以往路过这虎桥镇时,必吃那伏虎饼,尤其是前面拐角处那个摊子的,确实美味。没想到这里的羊肉面,虽然名声不彰,却也不下于此处名吃。”有健谈者又用了几口面,扬着筷子称赞道。
谢广安闻言笑道:
“我也算得上走南闯北,但附近几府的面,只有此处最好吃。这老徐是家传手艺,这些年还不断改进配方,现在吃到的,就比我几年前吃到的要。”
“这扯出来的面片薄如蝉翼,虽然没有其它面那么劲道耐嚼,却也筷挑不断,煮好的面片又柔软滑口的紧,吃起来层次分明,羊肉汤鲜面片味美,既好消化,又容易饱肚,无论是老人小孩还是健壮成人,都合适吃。”
“说不定一些年后,虎桥镇闻名远近的名吃,除了伏虎饼外,会多上老徐羊肉扯面片也说不定。就是那时,可能会有很多人来拜师学这份手艺,说不定摊主会不厌其烦。”
面摊摊主耳力不错,听到后转过身来,笑道:“客官您夸的我心里高兴,这幅景象真棒,借您吉言,希望多年后我这面,也能成虎桥镇名吃。”
谢广安笑道:“挺好,既然如此,我也出上一份力,朝认识人推荐你这小摊,就像我这次做的一样。”
又有客人呼喊,摊主老徐立刻去照应。
旁边人问谢广安:“老谢,你和这摊主认识?”
“唔,也算不上认识,我常年在怀凤府和龙安府之间跑,每次从龙安府去怀凤府时,都会在虎桥镇上住一宿,顺便吃碗羊肉面,一来二去,和摊主熟识,但却只知道他叫老徐,没有多聊过。”
他们吃完了面,各自又称赞了两句,擦擦嘴。
见面摊上座位并不满人,这面摊摊主也不着急翻台,这伙人便坐在座位上闲聊消食。
谢广安自有常去住处,并不焦急,只是听他们交谈打发时间。
同行人中,有一位身穿靛蓝衣服,戴着小帽面色红润者,看起来家境尚可,谢广安知道,这人正准备去兴庆府西面搞一搞营生。
此时,这人正在说自己对世事感叹:
“……却说世事真是无常,我离家前,周边新搬来户邻居,只有父子两口人,每日生活简单贫苦。那家的儿子长得很是可爱,面团似得小人儿,竟然每日在家在干各种粗活,定是家道中落,看着可怜。”
“但此事也太过常见,哪有真正的金铁饭碗?便是入朝为官,升职迁贬也是常事,官宦人家儿女家道中落不知凡几;就算家有良田千顷,我们那儿的膏腴好地,百年间也换了几十个主人。”
“以钱财传家的,出不肖后代,败尽家财也甚为寻常。甚至有人将家中银钱,在秋冬季节倾倒水中,只为看穷人们跳河,从而打捞拍手大笑的,最后卖田卖屋换吃食,终究饿死。也有那懒惰万分,脖子套着大饼,却只知吃眼前部分不知旋转,也饿死的……”
“唉,或许只有诗书传家最为稳妥。别看这个不能吃不能穿,不能充饥不能遮寒,却传的最久。所以我这趟出去,若是赚回钱财,也送家中小儿不定后面几代,也能为耕读人家。”
谢广安笑道:
“老兄这确实是正路,祝你早日得偿所愿。”
周围人纷纷附和。
那人很高兴,笑道:“多谢多谢。”
既然起了这个话头,谢广安也说起自己的见闻:
“去年的州试,我们怀凤府和旁边龙兴府,都赚的盆满钵满,有大量学子中举。不过那兴庆府因为有两位良师,在中举人数上压了我们一头。”
“还好今年春闱,怀凤府扳回了一城,我们府有位书生刘修文,在揭榜后高中第一百四十七名进士!据说很快就要进翰林院,学上几年为官之道和各种主官杂务处理规矩后,便要外放当官了!”
旁边有人这时才舍得放下筷子,听到谢广安所说,摇摇头道:
“现在做官,唉,可能也不是好时机,据说皇帝最近连朝会都不开了,本朝又不设丞相,只有左右尚书,他们很多需要决断的事情上,力有未逮,朝廷里颇为忙乱。”
又有人附和:“是啊,而且据说各州事务上也有乱象,让世道很是不稳,最近甚至听说,有些人在暗中筹划叛乱被诛,还有些州府在加税备兵,不知道是为何。”
谢广安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