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莱宗内。
经过海族一战,宗门弟子锐减,一派萧条,原本热闹的宗门坊市,也是门可罗雀,大多无精打采。
左玄不断游逛,选购些许看得上的丹药符箓,将储物手镯塞得满满当当。
是的,储物手镯,他将所有的宗门积分用来兑换了一枚储物手镯,内含的空间足有数十丈大小,比之储物袋宽广十倍。
时近正午,方才飞回洞府,却见到一名女子俏生生站在门前,翘首楚盼,正是秦淑颖。
左玄微微一愣,上前行礼“见过师姐!”
秦淑颖点点头,目光深睿,似有话要说,左右看了看,道“师弟,你……与大师兄究竟有什么过节?”
左玄蹙眉,心头大惊,他刻意布下屏障,引诱冊章兽吞噬李海白,按说应该天衣无缝,难不成被人瞧见了?
他目光复杂,看了秦淑颖一眼,心中犹豫,倘若是他人,定要教他永远闭嘴,永绝后患,可对秦淑颖,他却做不到,毕竟此女帮扶过他。
于是故作镇定,道“师姐,不知此问何意?”说着便打开洞府禁制,请秦淑颖进去。
秦淑颖深瞧了他一眼,看了一眼洞府,也便动身进入正堂,这让左玄心下大安,失了杀意。
秦淑颖于正堂落座,面上始终复杂,不停瞧着左玄,想将眼前这个男人,与初入宗门时,那个断掌的乡下汉子联系到一处,却发现,无迹可寻。
他……变了!
再不是当初那个让她心生怜悯的乡下汉子,再不是憨厚老实,初出茅庐的木讷男子。
秦淑颖蛾眉轻皱,不知心中所想,她生来心善,当初帮扶左玄,也是念他实诚,可如今……
罢了,人……总是会变的!
左玄沏了杯茶,奉在秦淑颖身侧的茶案,灵香四溢。
秦淑颖颔首示意,端起茶杯来,看着里面泡满碧绿的灵茶叶,会心一笑。
拾盏沾唇,浅抿了一口,因为茶叶放多,味道有些苦涩,可在秦淑颖嘴里,却是甜的。
“师姐……”
左玄轻唤了一声,神色不自然,心中七上八下,乱如麻。他猜测,秦淑颖定是知道了些什么,未敢笃定,才来问自己。
倘若杀害李海白之事被人查出,他又该如何?
秦淑颖暗叹了口气,问道“左师弟,我……想知道你跟大师兄之间的事情,还望如实相告!”
左玄盯着她的眼眸看了很久,心中犹豫不定,倘若不说出,秦淑颖定不会善罢甘休,倘若说出,等同将身家性命交于她手……
着实两难。
“李海白……与李天泽是血缘兄弟!”
左玄思虑再三,说出来这样一段话,随后缄口不言。
秦淑颖凝眉不语,整个正堂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随着她一声幽叹,拿出一本蓝色封面的手册,交于左玄。
“你……好自为之,莫要失了初心。”
秦淑颖神色释然,似放下心中包袱,又道“今日之事,我缄口不提,决不与第三人知道。”
她身上米白色纱裙闪过一阵灵光,凝于空中,成一个“誓”字,逐渐散去。
她竟立下誓言!
倘若违背,必定会受心魔所毁,修为从此再难进半步。
左玄起身,面色复杂,长揖至地,重重一拜“师姐大恩,左玄铭记于心!”
“好自珍重!”
秦淑颖不做停留,转身离开。
左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不是滋味,返身坐在椅上,暗暗运转轻云决,方才平复。
拾起那本蓝皮手册,略一查看,里面的内容让他哭笑不得,竟是李海白谋划如何杀害他,所记录的各种方法。
凌云峰大师兄身死,所居住的洞府定然会被收拾出来,秦淑颖想来是打扫时,偶然发现,这才有了先前一幕。
左玄暗自侥幸,倘若叫他人瞧见,只怕就不会这般简单,再被有心人揣测出李海白的死因,后果不堪设想。
事情明了,左玄定下心,手上火光一闪,打出一枚火球术,将手册焚烧,起身,出得正堂,来到露台。
此时已近傍晚,夕阳西挂晚云收,红霞滚滚,骤开赤练千万里,好一副美景,萦绕心头。
再见汤潮翻滚,一浪推过一浪,海水翻涌,金碧辉煌映衬天地,壮阔,宛入心胸。
左玄只觉心境开朗,轻云决无念自动,冥冥然进入一种空灵状态,静怡无心。
曾经憨厚实诚的庄稼汉子,几番历练,道心渐稳,那颗初心……未曾变过。
只是在修仙界,不得不表现得更阴沉,更成熟,更令人捉摸不透,唯有如此……才不会被人随意欺凌吧。
倘若拥有足够的实力,又何须如此?
累也不累!
初心不改,便如沧澜大海,无论表面如何掀起惊天巨浪,深海处,一如既往的平静。
……
又过两日。
左玄将一切收拾停当,前去新任掌门处报备,便驱身前往圣宇峰。
无论是李海白,还是徐进银,既已身死,便再没有这个人,整个松莱宗不会因此而改变,未伤及根本,便如掸落的灰尘,除却一开始扬起的烟尘,逐渐散去。
来到圣宇峰大殿,墨弦之在正堂中坐,瞧着左玄到来,眉眼一抬,似有所想。
左玄恭敬行礼“小徒拜见师父!”
“起来吧。”
左玄没有起身,声音低沉“师父,小徒今日来,乃是辞行。”
“哦?”
墨弦之并不惊讶,柔声道“尚有几年,禁制才会减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