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西山某处。
一名古铜色皮肤的少年斜躺在大树底下,懒洋洋的打着哈欠。他掩了掩草帽,扒拉两下遍地的枯叶,尽量让自己睡得舒服点。
他叫左沐辰,小名蛋蛋,体型有些瘦弱,为人机灵,是二柱子同宗同源的堂弟。自从二柱子父亲过世后两人便搭起伙来,在这西山挖草药,拿去附近的义堂镇卖给生药铺,贴补家用。
蛋蛋翻了翻身,渐渐入睡,梦中不知历经什么好事儿,竟然美得他流起口水。
烈日当空,二柱子穿着满是补丁的麻衣挥舞着药锄,身后的背篓堆积了满满的常用药材。他手上动作麻利,又挖了一颗筋和草,擦了擦汗,摸索着往回走。
他虽然老实木讷,却有一把子好力气,沉重的背篓在身上轻若无物,翻过一个又一个山坳,来到蛋蛋所躺的树下
“蛋蛋,蛋蛋,快醒醒。”
蛋蛋揉了揉眼,嘴里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继续睡着。二柱子咧嘴笑了笑,索性坐在地上,梳理起背篓中的草药。
“金钱草,芍药,甘草,茯苓,筋和草……”一样一样如数家珍,二柱子愁眉苦笑起来,今天的收入可十分惨淡,这些子普通草药,至多值十几文钱,啥时候才能存的住钱。
多数药铺都有药园长期供货,二柱子与蛋蛋商量着存了钱就育苗培养些普通草药,大批量贩卖,偶尔再上山采摘些珍贵草药,日子应该会渐渐富裕。可按照目前的进度,开设药园的钱,也不知要存到猴年马月。
如此想着,二柱子又把目光放在了西山上,若是再多挖一些,也能早日建立药园。
此时蛋蛋慢悠悠的坐起身,打着哈欠,散漫的伸了伸腰
“柱子哥,你回来啦。想什么呢?”
二柱子的思绪被拉回,满面愁容“蛋蛋你醒啦,哥在想,一会还去哪儿挖,上午忙活半天,尽是些不值钱的草药。”
“嘿嘿!”
蛋蛋突然神秘一笑“柱子哥,一会儿早点回去吧,这大热天的,还是回家舒舒服服的躺着好。”
二柱子有些摸不着头脑,急道“回去?蛋蛋,现在天色可还早着呢,咱们是为了挣钱来的,可不能懈怠。”
“哈哈……”
蛋蛋大笑道“逗你呢柱子哥,你看这是什么?”说着从怀里摸出一颗儿臂粗细的人参,炫耀般晃了晃。
二柱子瞬间眼睛都直了,这颗人参少说也有二十年份,若是拿去买了,药园的钱至少能凑一半出来。他挠了挠头,咧起嘴憨憨的笑着,别提有多开心。
蛋蛋见他光顾着傻笑,继续道“柱子哥,我带你去个地方,这人参就是在那里发现的,说不定还有其他的呢。”
二柱子闻言赶忙点头,二人收拾一番,便朝着东北方向前进。攀爬许久,来到了一处开阔的山坳,这里弥漫着一股子泥土的香味,显然土质肥沃,定有百年人参!
“柱子哥,呐,就是这里找到那颗人参的。”
蛋蛋指着地上某处浅显的小坑说道“我总觉得这里肯定还有,但是我自己不好挖,便一直等着你回来哩。”
“好嘞!”
二柱子满脸兴奋,招呼一声便开始找寻人参的踪迹,他佝偻着身子,就差整个人贴到地上,激动的道“蛋蛋,这回若是发了财,先给你把媳妇娶了,然后咱们再开药园。”
“我不要!”
蛋蛋嘟囔道“你看嫂子对你,还没有对……”他自知失言,赶忙捂上了嘴,慌忙看了二柱子一眼。
“还没有什么?”二柱子专心寻找人参,也没太注意去听,淡淡的问道。
“没啥,就是觉得不着急找媳妇,咱还是先把药园建起来,以后有了钱,啥子样的女人没有,也不怕她们变了心,随人跑了去。”
蛋蛋说这话带有深意,可惜二柱子那榆木脑袋领会不到,只是随意点了点头,便把心思放在寻找人参上。
日挂西山余晖煌,转眼便到了黄昏。
两人在山坳里寻了半晌,丝毫没有发现任何人参的踪迹。二柱子也不泄气,盘算着明儿再寻,蛋蛋倒是耐不住性子,先行回了去。
天已擦黑,二柱子才恋恋不舍的回到家中,晾晒好草药,习惯性的洗菜煮饭。
阿艳此时才从里屋出来,她衣着单薄,一脸不满的说道“今儿怎回来这么晚,想饿死我么?”
二柱子赔笑道“今儿跑的远些,回来晚了,媳妇别急,饭马上就好。”
阿艳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拿起一根黄瓜大嚼起来,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我也是犯了浑,嫁给你这么个没出息的玩意,一天天瞎忙活,挣的钱还不够打两瓶醋。”
二柱子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辩解,索性闷头不做声,任由阿艳数落。
”瞧瞧,瞧瞧!”
阿艳叉着腰,撒泼道“吵个架你都不会吵,整个就是窝囊废。”
二柱子被她说的心里委屈,苦着脸,险些掉下泪来。做饭的动作却不敢慢上半分,生怕面前这个自己心爱的女人再次发火。
烛光晃动,二人吃罢饭,阿艳自顾自的扭着屁股去了里屋,二柱子收拾好碗筷却不敢进屋,怔怔的蹲坐在门口,望着天上那弯月牙儿发呆。
“唉……”
幽幽一声长叹,二柱子越想越恨自己没用,可在阿艳面前却分毫没了脾气,他气恼得抽了自己两巴掌,泪水顺着脸颊无声流淌,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开始有些思念已过世的父亲。
直到子夜,二柱子才吹熄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