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在范无救“你是喝多了还是喝少了”的目光中,淡定自若道:“能省一点是一点,鉴于我的钱全都被你没收了,那我只能在你这里借宿了。”
“放心,这次我不会那么自私了,我会分一条被子给你的,这回你可以披着被子趴在桌边睡了。好了,早点睡吧。”
“……”
要问范无救这一辈子,不提做人,只说做鬼的这一辈子,到底有没有被除了将离以外的人欺负过。
答案肯定是有的。
百密尚有一疏,再厉害、再狠毒的无常爷,也有被别人摆布支配的时候。
但这回不是。
在将离一行鬼神来到新城的第二天清晨,风悦客栈的全体住客,同隔壁岳城的天悦客栈的全体住客一样,被两声尖叫吵醒。
这第一声尖叫就来自范无救房中的谢必安。
因将离对他的恨意尚处在最浓郁、最新鲜的时候,昨夜的谢必安便被排除在她的美酒美食分享名单之外。
所以昨夜他是滴酒未沾、神智清醒的进了范无救的房间。
并且神志清醒的抢先一步占领那张唯一的床,然后扔了床被子下去,眼看着范无救接过之后黑着脸在桌边趴下的。
所以当他神志清醒的一大早睁开眼睛,看到那个有枕头不躺,脑袋要压在他肩上,一只胳膊还侧身圈在他腰间的恶鬼时,他迟疑了一下。
但在他迟疑的时候,恶鬼睁开双眼,抬头看了他一下,然后又闭上。
谢必安当场爆发出一声尖叫。
原来不是他做梦,真的是范无救那个恶鬼躺在他怀里!!!
也不知是生气还是嫌弃,谢必安手指发抖:“你给我起来!谁让你上床睡的!”
谁让他上床睡的?
范无救慢悠悠的松开手,揉着眼睛冷笑一声:“作为主动走到我房间来睡觉的那个人,安安,你应该有这个觉悟我可能会半夜爬上床才对,毕竟这是我的房间。”
一把年纪的鬼了,个子比他高出大半个头来,以前还是个差点被男鬼侵犯过,留下心理阴影的,他怎么能想到他会主动爬上床,并且像个无赖一样靠在他怀里睡觉?
谢必安惊恐的拉紧本来就没松开过的领口:“你还不起来!”
“时辰还早,再睡会儿。”
???
“那你让我起来!我把地方让给你,随便你睡到什么时候!”
“不必,这样挺好的,你身上暖和。”
他在放什么……谢必安脸色铁青,虽说到了凡间,鬼魂们都重做了肉身,但谢必安身上不可能是暖和的。
他是做了五千多年阴帅的无常鬼,地府万鬼中,鬼种最为高级也是最为阴森的一种。
不管重做几遍肉身,他身上也不会有什么温暖的感觉,顶多是没有范无救身上那么冰冷罢了。
所以范无救在撒谎。
他就是在报复他占了他的床。
谢必安认输了。
他尽量平心静气的看着怀里那个仿佛真要再睡个回笼觉的恶鬼:“待会儿我就下去再开个房间,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占你的房间了,你赶紧起来行不行?”
果然,听到他这样说后,范无救嘴角勾了勾,翻了个身放过了他。
然而就在谢必安舒了一口气坐起身后,隔壁的隔壁房间里,猝不及防的传来今晨的第二声尖叫。
若说前头谢必安的那一声惊呼,在尖叫界还算收敛镇定,只将隔壁几间房的神鬼震醒,那么这第二声的尖叫,简直就是尖叫界的翘楚。
尖利、凄惶、音量高到仿佛带着碾压众生的气质,不可一世,笑傲三界。
谢必安一把将睡在外侧的范无救掀下了床,而后也匆匆忙忙的跳下来。
刚刚还在一场无声的较量中大获全胜的范无救,此刻摔在地上摔的胳膊腿生疼。
疼的恶鬼直龇牙:“你疯了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谢必安头也没回的冲出门:“我能不急吗?那是遥遥的叫声啊!”
身后处,趴在地上吃了一脸灰的范无救默默翻了个白眼。
而此时,隔壁的隔壁房间里,牧遥在爆发出那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叫后,依旧没能停下来。
她拼命的摇着头:“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而她对面的周缺面色雪白,不住道歉:“遥遥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解释啊!”
差不多也就在这个时候吧,将离、子玉、谢必安闻讯赶来。
就这个场面,子玉和谢必安几乎同时将怀疑的目光对准周缺,口吻严厉的质问:“发生什么事了?”
而将离虽也第一时间赶来,但打着十分明显的哈欠,瞪着牧遥:“你又作什么妖?”
牧遥还在激烈的情绪中出不来,满脸惊恐的使劲摇着头。
就这个样子,这个情形,作妖的会是她一个弱女鬼吗?子玉和谢必安同时迷惑的看了将离一眼。
将离翻了个白眼,她懒得搭理这两个一个不熟悉牧遥的本性,一个很容易被表象所迷惑的男人,只道:“无救呢?他怎么没过来?”
正说着,范无救揉着膝盖晃进门,瞟了一眼屋内氛围,然后朝牧遥翻了个白眼:“大早上的不睡觉,也不让别人睡觉,你又作什么妖!”
子玉、谢必安:“……”
眼看着该过来的也都过来了,甚至还有不少骂骂咧咧隔门相骂的凡人,将离搂过牧遥那个尖叫小祖宗,封住她的嘴,然后示意周缺可以开口解释了。
周缺哀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