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停下了唱曲,探头过来瞥了一眼,默念了一遍。顿时意会到这诗的深意,双颊微红的称赞道:“公子这诗自然是妙极,看似写景,实则写情,却比那些只知无病呻吟,堆砌辞藻的才子佳人诗好多了。”
陈瑜微微笑着点头,都说古代青楼女子多才多艺,果然不假,他又问道:“京城读书人既然都荟聚在这平康坊,坊内必然有斗诗谈学之处,你可知在哪?”
“奴自然知道,就在坊内清泉井处,有一凉亭,凡有学识之人,皆在那吟诗作对,若是有高人一等的,便可把诗句题写在大红柱子上,留下名姓。一旦诗句被某个达官贵人相中,那留诗的作者便也就里飞黄腾达不远了。”小小抬头问,“公子莫非也想去那与人一较高下?”
“我没那么强胜负心,就想着换点钱罢了。”
“公子要卖诗?”
陈瑜点了点头。
小小颇为惋惜的叹道:“公子如此才学,何必糟践了。世人皆知当朝右相,惜才重士,公子若是明日将此诗拿到那右相府,递给门房,不出三日必有回音。”
“可惜那右相是奸臣,而且,我只想求财,无心仕途。”
“若是卖诗……”小小略微一沉吟,“倘若公子信得过奴,不如把这首诗交给奴,奴在这平康坊五六载,倒也积攒下些人脉。无需三刻,奴便能为您奉上十贯钱。”
“那最好不过。”
陈瑜点头,直接便把诗递了过去。
小小倒是因他这豪爽的举动呆愣了片刻,准备起身出门时又突然想起什么,问道:“还未请教公子大名及公子佳作之名。”
“在下江南西道洪州人陈瑜,诗名《春宵》。”
“奴去去就回,请公子在此饮酒,静候佳音。”
小小轻声离开,陈瑜点了点头,自己斟了一杯小酒。
约莫半个多时辰后,小小去而复返,怀中还抱着一个苏绣锦包袱。
“这么快?”
“平康坊内以诗易钱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有诸多才子带动,早已有一套流程。只是公子嫌麻烦,小小代您跑一趟罢了。”
“非常感谢。”
“无需道谢,若非与公子有眼缘,奴也是懒得去跑的。”小小微微一笑,递过包袱,“这里共有十贯钱,请公子清点。”
“不用点。”陈瑜探手拿出沉甸甸的两贯钱,亲自交到小小手上,“这是给你的。”
“公子这是要走了吗?”
见陈瑜站起身来,小小主动退到一旁问道。
“走了,此刻还早,我忙着买匹马出城去。等到宵禁,可就走不了了。”
长安城一到一更三点,也就是二十四小时计时的20点左右,便会开始敲打暮鼓,实行宵禁。
要到那个时候陈瑜还不能出城,便得赶紧找个地方再住下,不能在坊市街头行走了,不然一旦被巡街官兵抓到,就要挨板子。
所以古代青楼也并非人们想象的那样,跟后世的娱乐场所一样要到八九点才开始营业,事实上陈瑜五点多钟左右进来,平康坊之内已经忙开了。
与小小道了别,陈瑜从平康坊径直前往西市。
不多时走到了西市胡商聚集之处,随口一打听,便找到一位卖胡马的商人。
“公子,可是要买马?我往来长安做生意已有十年之久,买我的马,你尽管放心!”
胡商头上裹着一圈素白头巾,操着一口流利的官话,自称大食人。
“你的马怎么卖?”
陈瑜问道。
“矮小的。”胡商指向身旁两匹马,“乘一人,日行百余里,八贯钱。”
“高大的。”胡商又拍了拍自己身前一匹马,“乘一人,日行二百里,十一贯。”
“九贯,买高大的。”
“哎呀!公子你这岂不是为难我嘛!我们做生意也不容易,都是养家糊口而已。”
“不是我非要砍你价,而是身上拢共就十贯钱。”陈瑜道,“我还要东行去往睢阳郡,路上免不了吃喝花费。”
“但九贯太少了啦!再加点再加点!”
陈瑜又从怀中掏出唯二的两粒碎银,这玩意儿在这个时代并非流通货币,只是可以抵价而已:“九贯钱,再加两粒碎银,卖不卖。”
“这……你这碎银,成色也不佳啊!”
胡商犹豫的挠了挠头。
“平头小民,哪里来成色上佳的银子。”陈瑜道:“你要是再犹豫,就该敲宵禁鼓了,到时候你马也卖不掉,我也出不了城,好端端一桩生意就黄了,都说长安人豪爽,可你这来长安做了十年生意的胡商却是如此磨蹭。”
“哎呀!”胡商一听这话,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拿去拿去,但你既然用碎银抵价,我就不送你草料啦,反正你一路上也免不得打尖住店!”
“好。”
陈瑜把怀中还剩八贯钱的包袱直接交给他,又从钱袋里掏出一贯钱,与两粒碎银一起送到他手里。
胡商则亲自把马绳交到了他手中,陈瑜在胡商的帮助下踩着马镫翻身上马,却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娘的,老子没骑过马!好在身下的胡马还算温顺,骑上以后并没有乱动,他双手紧紧的握住缰绳,暂且还算心安。
谁料那胡商竟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大叫道:“公子好走!”
身下胡马被这一刺激,撒开蹄子便跑。惊出一身冷汗的陈瑜为了降低身体重心,防止摔下马去,几乎半趴在马上,牢牢握住手中缰绳。就这样跑出了上百米,陈瑜感受着胡马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