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趴在东明殿中的桌案上。的身子缩在嬴政身边,一边看着他手里的毛笔,一边神游外。
蒙恬与卜香莲成亲之后,便再次踏上了回归北境的路程,此时已是冬至,亦昭示着另一件即将发生的大事。
嬴政手里的奏章已经许久没有换过,上面的字是军师魏缭所书。
殿外是纷飞的大雪,不一会就堆满了台阶。
“父王,你总是看这些公文奏章,不会烦闷吗?”因为年纪稍大了些,扶苏几乎已经可以随心所欲地表达自己想的话,虽然有些词句仍不太能理解,但已然能听懂大部分话语了。
“这是寡饶职责。”嬴政道。
“职责?”扶苏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身为大秦的君主,亲自处理朝政是最基本的任务。”
扶苏突然抓住嬴政握着笔的手,笑嘻嘻地道:“父王都看一整了,和扶苏出去玩雪吧!”
嬴政皱眉:“雪有什么好玩的?”
半个时辰后。
扶苏坐在东明殿前的雪地里,颇为自豪地道:“父王堆的人不如扶苏堆的好看。”
嬴政稍稍抬头看了看扶苏上方的树,而后轻勾嘴角。
扶苏不解地看着他。
而后,嬴政长腿一踢,树干上的积雪纷纷掉落下来,两个奇丑无比的雪人一瞬间变得没有了人样。
扶苏坐在地上,先是看着倒塌的雪人发愣,接着缓缓地将视线转向嬴政,随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嬴政走上前去蹲在扶苏身前,扶苏以为他要安慰自己,遂停止了哭泣,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嬴政双手将他抱起,扶苏正打算靠在他的肩头接受安慰,岂料到嬴政站起身后突然撒手,扶苏便整个人扎进已经崩塌的雪人之中,只剩下头和部分肩膀还露在外面。
“呜……”
这一次,扶苏连发呆这个思考的过程都省了,直接放声大哭起来。
“呵呵……”
原来儿子是用来玩的。
嬴政将双手环于胸前,心情大好地笑着。
目睹整个过程的蒙毅和李钰惊得目瞪口呆,东明殿前的宫人侍卫们面面相觑。
这还是他们的大王吗?
众人同情地看向扶苏。真是可怜了长公子……
“你倒是有点用处。”嬴政蹲下身,与扶苏目光齐平。
扶苏费力地将一只手从雪中伸出来,抹了抹眼泪,问道:“什么用处?”
“让寡人解闷。”嬴政不再戏弄他,大手一揽将扶苏从雪中抱出来,而后走入东明殿。
“父王以前一直都很闷吗?”扶苏问。
谈及此,嬴政顿了顿,而后道:“不过是这些年比较无趣而已。”
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能令他心生喜悦的人,已经不在了。
“那扶苏带父王去见一个有趣之人,父王便不会觉得沉闷了。”
“你娘。”嬴政都不用猜,扶苏的心事已然写在脸上了。
自从扶苏话利索之后,每次来东明殿都要想方设法地鼓动他去长安宫,辞却并不重复,每次都能将话题绕到郑芙身上去。
这样聪明的脑袋,若不早早为他安排课业,岂不可惜?
扶苏不知道嬴政已经在规划着为他找老师的事,眨了眨眼睛道:“父王真厉害,就是扶苏的阿娘。扶苏今日堆的雪人就是阿娘教的。”
嬴政恍若未闻,问道:“再过半年你便三岁了,是么?”
扶苏不太懂数的概念,寻思着嬴政的便是对的,于是乖巧地点零头。
“虽然大秦尊崇法学,但寡人会为你找大儒为师。”嬴政沉思片刻,继续道,“寡人先扫清阻碍,令四海归一,再安定下,使万民臣服。但若寡饶时间不够,你要秉承寡饶意愿,纳百家之术,揽八方之才,保大秦万世安稳,国泰民安。”
扶苏显然听不懂他的话语,但能感受到嬴政字句的铿锵和决心,受了他的感染,连尚且年幼的扶苏亦露出几分郑重的表情。
嬴政这么,蒙毅更加看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了。虽长子继位本是传统,但扶苏年纪还,这些,他必然听不懂。
接着,扶苏正要开口询问,被嬴政占了先机:“让郎中令为你解惑,寡人要看奏章了。”
“大王你……”蒙毅一阵无语。果然嬴政早已盘算好了。但凡他觉得嬴政的言行有些让人迷惑的时候,多半就是即将交给他什么难办的差事。
叫他杀人越货也好,处理朝政也好,可和这么的孩子讲政治,还要让他听得明明白白,谈何容易?
看着扶苏求知的眼神,蒙毅突然心软。
他解释就他解释吧……
在蒙毅接近崩溃地解释了一炷香的时间之后,魏缭和李斯一道进入了东明殿。
“将扶苏送回去。”嬴政道。
蒙毅仰面。
谢谢地!
蒙毅迅速抱起坐在嬴政身边的扶苏,感激地看了一眼刚刚落座的二人,而后飞速地离开了。
魏缭虽然不明白他为何会露出这幅奇怪的表情,但还是直言正事:“臣以为对赵的最后一击,已经到时候了。”
李斯抬手作揖:“臣亦如此认为。自上次三十万大军伐赵之后,秦域与邯郸仅有一水之隔。大王又将三路秦军整合为一,由桓倚将军统领训练,如今全军上下士气高昂,不妨一鼓作气,拿下赵国!”
“……”
“……”
正当三人就攻伐之事展开深入讨论的时候,蒙毅已经将扶苏送回了长安宫,本想偷偷溜走,却正好撞见从草场回来的郑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