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新楚王继位,已过去一月有余。朝夕之间,成败已定。
郑芙腹部的伤已经好了许多,如今虽然不能习武练剑,但也可下地走路了。
楚国的囚牢比当初吕不韦用来审讯犯饶那一个要宽敞明亮些。
“公女。”守门的两个侍卫朝郑芙行礼。
郑芙道:“我奉太子之命前来问审,将牢门打开,你们都出去,不许打扰。”
“是。”
一个衣衫脏乱的男子坐在其中,虽然身处困厄之境,可他身上的贵气丝毫不减,俨然是一个落魄的贵族。
郑芙走入牢内,抬手作揖:“见过司叔父。”
芈司高傲地抬起头,嘴角下拉,没有话。
郑芙笑道:“看起来暂时无人用刑,公子司的情况不算太糟。”
芈司愤恨地看着她,道:“你年纪,竟然待自己狠厉如此,是我瞧了你!”
“不狠一点,早被你们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郑芙依旧不温不火地笑着。
“我不明白,你到底是如何……”
分明一切已经安排妥当,只要有人进来,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郑芙,进而指向太子,只要弑君的罪行被坐实,他芈司就可以借势上位。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一出?
“祺王女应该是第一次出手杀人吧?为了你这个父亲,还真是难为她了。”郑芙缓缓走到芈司面前,蹲下轻声道,“这把匕首是我的,我身上这一刀,亦是我自己所为。”
“那怎可能?!”
既然芈司想知道,她便明明白白地告诉他。
“我自幼习武,耳辨的能力较一般人好出数倍,只要听到你们的脚步,我就能知晓你们离我有多远。想刚好让你们看到她刺伤我的一幕,并非难事。只要看准时候,当机立断,加上祺王女胆慌了神,我想看到的局面,自然就形成了。”
当时,郑芙拿出匕首,芈祺误以为郑芙要杀了自己,十分恐惧地用手护住腰身,没想到郑芙突然转了匕刃对准自己就是一刀,芈祺惊得头脑空白。郑芙一把抓过她的手放在刀柄上,她还未来得及反应,一群人便已经进入了寝殿。
然后在他们眼前的,便是芈祺持匕首刺杀郑芙的一幕。尽管前后她的言与行大相径庭,可出了这种事,自然是芈祺杀害楚王的可能性更大。
“你城府深至如此,祺儿心性单纯,不是你的对手。”芈司道,“你来找我,不会只是想告诉我事发过程吧?”
“自然不是。”郑芙站起身来,俯视着坐在角落的芈司,“据我所知,你除了芈祺,没有其他儿女。”
“你想拿祺儿的性命要挟我?那是不可能的。如今没有证据证明是祺儿杀了父王,现在只能明她刺杀了你,但你没有死。”芈司着着,便开始冷笑,“你的命,没有精贵到让祺儿偿命的地步。”
“谁过她要偿命的人是我?”郑芙看向牢门外,“高。”
站在牢门外的赵高将端着的匣子捧到牢门里面,郑芙接过,打开给芈司看。
芈司先是不明所以,而后神色一紧,接着愤怒地想要夺过匣子,但那匣子被郑芙迅速合上,又递给了牢外的赵高。
“你竟敢对祺儿动用私刑,你好大的胆子!”芈司气得站了起来。
那个匣子里放着三片黑糊糊且带着血迹的东西,一定是郑芙这个恶毒的女子将他女儿的指甲生生拔了下来!
“她想置我于死地,我拔她几片指甲怎么了?”郑芙宛如一个地狱来的恶鬼一般,“你可别忘了,这指甲上有谋害先王的证据。刚刚继位的楚王正愁找不到你的把柄。只要我把这东西交给楚王,你和你的女儿,谁都无法幸免。”
芈司面目狰狞,握紧了双拳。
现在,他不过是一个阶下囚,有什么资格与她谈条件?
想到这里,芈司长叹一声,道:“我知道的不多,但一件事是十分确定的。”
“何事?”
“如今的楚王,是春申君黄歇的亲子。”
郑芙沉默片刻,而后大笑起来:“司叔父莫不是在哄我开心吧,这等王家密事,用作茶余饭后找找乐子便罢了,对我来能有什么用。”
“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你到底想要什么?”
“不,你还有一样东西。”郑芙走近芈司,悄声在他耳边道,“楚国内奸的名单以及调配他们的信物。”
芈司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忌惮:“这件事情除了父王和我,没有人知道,就连春申君亦不得而知,你是怎么知道的?”
“自然是祺王女告诉我的。”
“祺儿不会背叛我,而且……她怎么会知道?”
“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至于她是如何得知的,那便不是我该考虑的事了。”郑芙心知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于是干脆道,“如今你已无再翻身之日,留着这份名单自然没什么用,不如我们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你将我想要的东西给我,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替你保住芈祺。”
“保住祺儿?笑话!”芈司根本不信她的辞,转过身去面对墙角,“且不你是否会守信,即便你真的做到了,他日你去了秦国,祺儿的处境亦是凶险。”
“那就让她同我一起去秦国。”
“你?”芈司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自古王后婚嫁必须有媵女陪嫁,让芈祺以媵女的身份与我同去秦国,届时我自有法子还她一个自由之身。”
芈司低头思索一阵,觉得还是不大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