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旭说着站了起来,缓和着内心的激动,看着远处漆黑的山峦,轻声说道:“木兰,我不叫肖九,我叫赵旭。”
“赵旭?”木兰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赵旭。
火光中,只见这个少年郎伟如高山,宽阔的脊背,和连绵的山峰镶嵌在了一起。
“赵旭,你叫赵旭?”木兰泪眼婆娑对着赵旭的背影,问道:“赵大哥,我能叫你为大哥吗?”
赵旭回过头,看着这个年少而聪慧的女子,轻声说:“为什么不可以呢?你那会看到我穿着打扮一如乞丐,哪里想过应不应该给我吃的和喝的?”
“你家收留我,给我衣裳,让我吃住,在我的心里,我早就将你当了我的家人了。”
木兰听了,“哇”的大声哭了起来,她过来扑在赵旭的怀里,哀恸了很久,问道:“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说是我家宝儿将绥州令的母亲给咒死了?”
赵旭皱眉:“很多人都那么说么?”
木兰点头:“很多人都是那么说的,说我们不知礼数,不尊敬他人,缺少家教,让孩子口无遮拦。还说本令对我家多好,一来任上,就剪除了那几个在除夕夜里要抢我门家的贼,可是我家却恩将仇报,还说我们家都是死有余辜……”
赵旭闭了一下眼,压抑着自己的愤怒:“绥州城里的《海棠歌》存在了多少年了?他来了就有了避讳!难道让大家道路以目?绥州令在你家那件事上是出了力,可是他到绥州是干什么去了?难道抓贼不是他的本职之一?”
“恩将仇报?死有余辜?嘿嘿,”赵旭冷笑了一声说:“一个人发疯,是极容易被识别的,但是一群人发疯,却很难被发觉。而且,最先发现一群人发疯并且指出来的人,通常会被那群疯子认为是疯子。”
“他们自己不敢说,也许他们时间长了觉得‘本应如此’,可是‘本应如此’真的就是本应如此吗?”
木兰这么久以来实在是太累了,一会就沉沉睡去,赵旭看着她恬静的脸,不由想起那晚她和宝儿在院中放烟花的情形……
但是已经阴阳殊途!
绥州城已经遥遥在望。
绥州似乎还是那个绥州,可似乎是故地重游,其实是卷土重来的赵旭却已经不是当时的那个赵旭了。
在城外一处酒家住下后,赵旭若无其事的和木兰谈天说地,只盼木兰能开心点。
到了下午时分,他给木兰说自己有事要去见一个人,而后就进了城。
那会来绥州,赵旭始终没有露出自己的真正面目,这下他大摇大摆的走在街道上,心说刘知远这个白无常,要是现在和自己狭路相逢,倒是真的想和他比一比箭法!
他娘的!
赵旭现在有将整个绥州、整个苍穹都给打个稀巴烂的心思。
悠悠荡荡的,赵旭到了木家的宅院,里面非常的寂静,他沿着院墙转悠了一圈,而后从茅厕那里翻了进去,和那次追踪苟参去相会谢乐迪一样。
偌大的院落空无一人,荒草已经长满了所有能长的地方。原来存在记忆里的马羊骆驼叫声,这会全都化为乌有。
赵旭先到自己曾经住过的房间一看,没有什么改变,再到木兰一家住的那幢楼上去,楼道里都是七零八落的杂物。
楼上,所有的屋子全都是乱的,分不清散乱的到底是箱子还是衣柜,蛛丝挂的到处都是,总之一样值钱的,或者能用得上的东西,全都没有。
木家现在这个样子,比遭到强盗的洗劫还要干净。
月色如银,满园清辉,寂静又荒芜的木家,让赵旭想起了自己在曲沃自己家断壁残垣前痛不欲生的那一晚。
木家除了这个宅院,已经空无一物了,木家的人得罪了绥州令,于是木家的一切也得罪了绥州令!
赵旭到原来拦骆驼的圈那里解了两条麻绳,而后从茅厕那里原路翻了出去。
月亮越来越明亮,赵旭在绥州令府宅外面扔了绳套攀沿而上,进到墙里面后,辨明了方向,一会就到了本令的房间外。
他已经做了杀人的准备,本来也就是来杀人的,今晚谁挡着自己就杀谁!见到谁就杀谁!
不过一路竟然没有碰到一个人,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听听四下寂静,赵旭用刀将门撬开,闪身进屋,悄无声息的到了床边。
床上竟然只有绥州令一个人,借着窗外月色,瞧这人倒是面目端庄,赵旭心里冷笑,将刀架在绥州令的脖子上,而后伸手“啪”的一下,给了他一耳光。
绥州令正在梦中,忽然被打醒,睁开眼就看到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还用刀放在自己脖子上,嘴里就要喊,赵旭却将刀提起,放在了他的嘴上。
“你,你是何人?”绥州令登时一身冷汗,知道厉害,轻声的问。
“我,我是杀手。”赵旭这时已经闻到了他身上一股酒味。
“你,你为何杀我?”
“有,有人出了个价钱,让我来送你一命归西。”
“啊!是谁?”
“啊!盗亦有道,你觉得我会将雇主说出来吗?”
“他出了多少钱,我双倍给你……”
“她出的有点多,只怕你付不起。”
这个绥州令瞧着赵旭没有蒙面,分明就是一个英俊少年,心思转念,说:“李某行的正、坐得端,爱民如子,从不贪财,绥州百姓有口皆碑,究竟何人对我这般仇恨?”
赵旭一直在模仿绥州令说话,这会听他这样说,知道这家伙一副义正辞严的样子要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