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生嘴角漾开了花:啊,真好骗。
在凌晨两点钟的时候,郊外下了一场小雨,窸窸窣窣的雨水打在车窗上,划下一道道的水痕。
这场雨下了三个小时,直到东方既白才有了渐消渐止的趋势。
郊外醒来的空气清新非常,宋巷生醒来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在车上,身上搭着一件男士外套,衣服很大,将她大半的身体都包裹的严实,车内的很温暖,她甚至有些微微冒着薄汗。
她撑着身体坐起身,身上的衣服也自然的从她的肩上滑落下来。
她看到了车窗外,靠在车头手上拿着一支香烟,正在吞云吐雾的男人,他眼神浩源的看着前方虚无的方向,眼神没有聚焦,隐约能看到的只有涣散。
车窗的隐秘性很好,从里面看,外面只有黑白两色,像是中世纪的古老相片。
而车外的那个男人,也因为配色的单调,只剩下了满身的寂寥和落寞。
烟雾缭绕将他的眉眼蒙上了一层雾色,宋巷生准备要打开车门的后,就此停滞,她忽然意识到,天亮了,便已经是第二天了。
根据他们的约定,会在今天民政局上班的时候,办理离婚手续。
离婚……
很久很久以前,在宋巷生的认知中,结婚了就是一辈子,但是时光教会她,没有什么会是一辈子,也没有谁真的会成为谁的永恒。
以谎言和欺骗开始的婚姻,终究是要走到它的尽头。
或许是察觉到她的注视,窗外的南先生侧过了头,手中的香烟还在冒着轻雾,他削薄的唇微动:“醒了。”
宋巷生点头,推开了车门,车外的空气很清新,她这才注意到,“昨晚……下雨了?”
南先生点头,“刚刚停了没有多久。”
之后,两人之间便陷入了沉默。
谁都没有主动先开口打破这份宁静,宋巷生的视线落在了海滩上散落的烟花箱子,它们在那里存在着,昭示着昨天所发生的一切并非是一场梦境。
“……巷生,其实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也可以很开心,是不是?”他怅然的看着平静的海面,轻声道。
宋巷生心中有些酸涩,轻轻的瞥开了视线,声音有些沙哑的提醒他:“南风谨,第二天了。”
他们说好,过了昨天,就给她自由。
南先生手中的香烟燃到了最后,他分神,完全忘记了手中还拿着香烟,等香烟燃到了最后,将他的手狠狠的灼烧了一下,被烧到的指尖出现了一个白点。
烧疼了手,自然而然的就松开了。
生物的本能便是,自我保护。
“是,天亮了。”
已经是第二天了,昨天已经过去了。
一个小时候,两人来到了民政局门前,他们来的时候,民政局的门刚刚打开,还没有开始办理业务。
工作人员让他们先做着等待片刻。
两人一同坐在旁边的等待区,民政局内的工作人员来来往往,这里面却依旧显得有些空荡荡。
“哎?那位男士呢?”
等工作人员处理好了手头上的事情,来告知他们可以办理的时候,却只看见宋巷生一个人坐在那里,跟她一起来的南风谨却不见了踪影。
宋巷生顿了下,“他……去了洗手间。”
工作人员微笑着点了下头,“你们今天是来……”
来民政局,不是结婚,便是离婚,一个喜结连理,一个鸾凤分飞,悲欢聚散都在一处。
宋巷生始终觉得,这样的安排带着极为浓重的讽刺意味。
“离婚……”她说。
工作人员顿了下,“你们……看上去,还挺般配的。”
最主要的是,她从一开始就看到,男方看女方的眼神里带着浓重的爱意,她还以为……是来结婚的。
宋巷生低垂着眉眼,没有说话。
工作人员低声叹了一口气,说:“去找找他吧,你们也可以好好聊聊,如果不舍得……还是在考虑考虑,毕竟婚姻不是儿戏。”
在工作人员走后,宋巷生顿了下,去了洗手间的方向。
在走廊尽头的窗口,看到了还在抽烟的南风谨。
他的烟瘾其实不大,如他这般冷静自持的男人,从来不会让自己对某一件外物上瘾,因为这不是什么良好的信号。
但从宋巷生在车窗外看到他开始,他手中的烟就没有停下来过。
等这一支抽完,他便下意识的想要再掏出一支新的,宋巷生走过来,握住了他的手,“别抽了。”
彼时,他也已经打开了烟盒,里面……空了。
空了,没有烟了,他就算是想要继续抽,也没有了。
“工作人员,已经在……等我们了。”宋巷生说。
南风谨反手握住她的手,“巷生,我……”
我什么呢,他顿住了,眸色深深的看着她数秒后,缓缓的,缓缓的就松开了手。
到嘴边的就只剩下了一句:“我们走吧。”
说完,他大步流星的朝着厅内走去,身形依旧笔直,但步调却终究是不复往日的沉稳。
他不敢停下来,也不敢再多看上她一眼,因为他知道,自己会后悔。
当工作人员“砰”的一声将印章盖上去的时候,一切便都结束了。
同样的红色,结婚证是鲜亮的大红色,喜庆的如同正午的太阳;而离婚证也是红色,是暗沉的血红色,宛如是逝去的夕阳。
民政局外,两人手中分别拿着本离婚证。
南先生手中捏的很紧,深邃的眉眼低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