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两侧耳畔的山风,呼啸而起,绵绵不绝。
对于苏小小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易青山印象很深刻,但从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山水再相逢。
路的尽头,已经没有路。
常年无人涉足的小土坡,肆意缠绕着枯黄树枝,还有来自山岭深处,一道又一道悲凉的青鸟嘶鸣。
烈烈红日许下一道明亮光束,穿过林荫,温柔护住易青山眼前的坟墓,字体斑驳,碑文隐约可见。
黄昏落幕,月上西楼。
双手负后,纹丝不动的易青山,从头到尾,没再说过一句话。
漫无边际的山风,吹起他的大衣,浮浮沉沉,那条挂在身后,被月色渲染出无限风采的九爪苍龙,似在狂声怒啸。
第二天,一道战尊亲自许出的口谕。
连夜调集御林军秘密行动,堪称天罗地网般的摸查,终于,当年带苏小小离开大山的人,被挖了出来!
“是燕京本土的一位老中医,叫杨睿,目前还在人世。”
老杨曾经查到的消息,仅是小小在燕京出现过,如今一番彻底摸查,庆幸皇天不负有心人。
“走。”易青山一马当先。
按照具体地址,足足耗费了两个时辰,易青山这才抵达一间百年医馆。
医馆门口,人来人往。
挂在屋檐上的锦旗,迎风摆动,字样有妙手回春,有华佗再生,也有医者父母心,当百世流芳。
二人进门,一副平凡老叟装束的杨睿,年纪太大,走起路来已经不得不弓着腰,途径医馆的病人始终保持和颜悦色的姿态。
“你是?”
无论气质还是气场,注定超然脱俗的易青山,刚迈进医馆,杨睿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他。
易青山平静的看着杨睿,然后递上一张纸条,老人认真认真打开,苏小小三个字,赫然眼前。
漫长的沉默。
“小小。”
良久,老人颤颤巍巍抬起枯瘦的右手,拉出衣袖偷偷掩盖眼角的盈盈光点,险些老泪纵横。
“爷爷,您该吃饭了。”
一位二十出头的灵动女子,迈着轻盈步伐出现,刚吱完声,瞧见事态不对劲,于是放慢速度。
等看清自家爷爷手中的纸条,本名杨丹儿的她,急呼出声:“小小姐姐?”
“谈谈?”易青山单刀直入道。
杨睿询问易青山:“你们认识?”
“一位故人。”易青山眼神示意,能否借步详聊。
杨睿将易青山请到后院,眼中露出回忆的神色,缓缓开口:“当年我在深山采药,偶遇了她,瞧着这姑娘对药材门门清,意识到是个好苗子,便带她离开了大山。”
“她很聪明,也很勤快,更心地善良,来医馆没几月,大家都称呼她为小医仙呢。”
杨睿捧着杯子,侃侃而谈。
从她离开大山,迈入繁华城市,到习惯燕京的风土人情,中途有过快乐,有过难忘记忆。
“大家都喜欢叫她小医仙,可我觉得姐姐更像个小迷糊,哈哈。”杨丹儿插话评价道。
“她大概住了一年,日子过得平淡,可小小很喜欢,每天晒着草药,然后和病人谈天说地的生活。”
杨睿说到这里,目光垂落。
笑逐颜开的杨丹儿,也在这一瞬无精打采起来,时至今日,瞳孔深处还有着一丝半点忌惮。
易青山静等下文。
杨睿停顿何久,突然情绪激动道:“孩子,我不管你和她什么关系,但老夫可以拿自己的性命保证,她在遇到那件大麻烦后,老夫没让她受半点磨难。”
猛然间。杨睿起身站立,朝着易青山就要发誓。
易青山眼疾手快,一把搀扶住老人,摇头道:“我相信你,不必。”
杨睿唉声叹气,过去这么久,有些事情回忆起来,就像卡在喉咙里的一根刺,想要扬眉吐气,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易青山吩咐老杨将报纸递上,并将食指落向何文丽的画像:“跟她有关?又或者跟她背后的何家有关?”
紧随其后,易青山食指轻抬,点了点何文丽发端的玉钗:“这支玉钗,当初是我送给小小的纪念品。”
杨睿紧咬牙关,沉默不语。
“孩子,事情都过去了,别再追究了。”
杨睿并未正面回答易青山的话,反而拐弯抹角道:“何氏在燕京门威浩荡,尤其何文丽的未来婆婆关萍,那可是出身自关王族啊!”
易青山毫不在意,只是淡淡开口:“我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杨睿叹气:“有必要吗?即使知道了,又能如何?螳臂当车,以卵击石,与何家硬碰硬一场?”
易青山沉默不语,就这么眸光淡然的盯着杨睿。
杨睿迫于无奈,娓娓道来:“凭良心来说,我和何家老家主还有点交情,不过因为那场无理取闹之后,差不多翻脸了。”
杨睿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何文丽这姑娘,自幼眼睛不太好,医治了很多年,效果也不明显,角膜移植的话,需要等年龄到位。”
“有次何家老家主身体不舒服,我就带着小小一起出诊,本来顺顺利利,岂料何家那姑娘瞧见小小那双单纯灵秀的双眼之后,竟然起了歹心。”
“何文丽正好到了可以移植角膜的年龄,小小的出现算意外之喜,关键适配。”
“一来二去,他们准备将小小的角膜移植给何文丽,并趾高气扬表示,一个贫贱出身的女子,为她何家做出奉献,是三生有幸,唉!”
咔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