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暮雪的饭盒就常常被偷,也就常常饿肚子。饭盒被偷了,她从不跟老师打报告,也不跟同学诉苦,只独自忍着。直到某天,叶寒川见她空手而归,拦住她问:“你的饭盒呢?”
萧暮雪双手一摊:“跟梁上君子走了。”
“被偷了?那你午饭怎么办?”
“不吃了。等会我去小卖部买个饭盒,晚上多蒸点就吃回来了。”
“你倒乐观!被偷几回了?”
“没数。反正我妈已经不想给我钱买饭盒了。最抓狂的是,只要我出现在小卖部门口,都不用说话,卖货的阿姨就直接递饭盒给我。哎,没天理啊!”
“你怎么不早说?难怪瘦得跟藤似的。我还以为你是学习太重用脑过度,却没想到原来是天天饿肚子。”
“你还笑话我?没心没肺没正义的家伙!枉我跟你还是朋友!”
“逗你开心呢。”叶寒川把饭盒塞给萧暮雪,撒腿向伙食团跑去,“在这儿等着,我马上回来。”
伙食团和男生宿舍连在一起,现在是吃饭时间,男生都端了饭盒站在外面吃饭晒太阳。萧暮雪拿着饭盒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假装看云彩。有好事者已经开始起哄玩笑:“哪谁,你和叶寒川一个是一班的第一名,一个是二班的第一名,关系又这么好,要不你也来咱二班得了。”
“听说你俩从小玩到大?青梅竹马呀!”
“哇,羡慕啊!我也想有个青梅竹马。”
“肃静,肃静!没看见人家已经不好意思了嘛!”
萧暮雪正要回嘴,叶寒川端着两个饭盒匆匆而来,闹腾的人群立马就只剩下了吃饭的声音。打开饭盒一看:一个里面是米饭、青菜和炒鸡蛋,另一个竟装着几块汁多肉厚的红烧排骨!“你哪来的钱?发横财了?”
叶寒川闻了闻那些饭菜:“真香!叫你吃你就吃,问那么多!”
萧暮雪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你要不说清楚,我可不敢吃。要是这钱是你偷来的,我得恶心一辈子。”
“偷?谢谢你看得起我。我妈在教师食堂给我包了一年的伙食,我从没去吃过,今儿还是头一次。你运气好,赶上他们改善生活,还有肉吃。”
“不是吧,一年的伙食?你妈可真有钱!”
“废话那么多!快点吃,要上课了。”
“我可吃不了这么多,咱俩一起吃。”
“这么多人看着,你让我跟你走?”
“别闹了!快说地方。”
“那就去你经常看书的那块石头?”
萧暮雪拔腿就走,叶寒川紧随其后。
饭点时的操场空无一人。两张水泥乒乓球台,一副篮球架,呈三足鼎立之势排开。操场周围没有植物,空荡荡地没遮拦。黄泥的地面,一下雨就泥泞得下不了脚。操场下面不远处是片庄稼地,地的一角有块平坦的石头,紧挨石头的是棵高大的槐树和比人还高的荆棘与野草。
萧暮雪把饭盒放在石头上:“这地方真好,一棵树就隔出了一个世界。”
叶寒川挨着她坐下,东一眼西一眼地打望:“是个好地方。你上次在这里看书,要不是我仔细看,真看不出树后面还有个人。”
“就你眼尖!”萧暮雪把鸡蛋和青菜拨了些出去,又把装排骨的盒子挪了位置:“你是男孩子,饭量大,多吃点。这些我就够了。”
叶寒川夹了两块排骨给她:“我已经一米七多了,你还是那么点个子,再不好好吃饭,以后我就叫你小矬子了。”
“谁说的,我也长了,已经快一米五了。”
叶寒川龇了龇牙。
“听说了没有,凌云中学要在我们学校招生了,不过只有一个名额。”
“凌云中学?就是慕白以前读书的那所学校?不会吧?那可是重高。”
“对。市重点高中,升学率百分之九十,而且前三名铁定能考上名牌大学。”
“真真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你确定只有一个名额?”
“应该不会有错。不过我也是听说,具体情况不清楚。”
叶寒川看看正专心啃排骨的萧暮雪,心想:如果只有一个名额的话,我希望是你。“慕白已经大三了吧,今年暑假他回不回来?”
萧暮雪啃排骨的动作慢了:“哥哥去年就没回来,说是要勤工俭学,减轻家里的负担。估计今年也不会回来的,他快毕业了,要找地方实习。”
叶寒川笑了,又夹了块排骨到她碗里。
萧暮雪把排骨还回去:“我不吃了,肚皮都快撑破了。”
叶寒川笑得坏坏的:“多吃点,不但可以补脑,还能长胸。”
萧暮雪沾了肉汁的手使劲按上了他的白衬衫:“给你盖个戳。”
叶寒川嗷的一嗓子,像是被踩了脖子:“臭丫头!我的衣服!”
萧暮雪乐不可支:“谁叫你嘴欠!”
叶寒川跳下石头,在庄稼地里掐了把新开的豌豆花,认真编成花环,戴在萧暮雪头上:“改天给你编个更好看的。”
萧暮雪调整好花环的位置,歪着头笑问:“我像不像花仙子?”
叶寒川眼里柔情似蜜:“不,像个新娘子!”
风很温柔,槐树茂密的枝叶过滤了阳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