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医生的脸色有点难看。
“林沐瑶”这个名字她记得，也记得当年发生的事情。顺着名字往下看记忆，脸色越看越差，“林沐瑶”果然是她。
“张医生怎么了？不舒服吗？”
护士见她手指哆嗦，脸色泛白，不由伸出手扶住她。她勉强地笑了笑，扶着桌子慢慢坐下来：“低血糖犯了，有点头晕。我看看赵医生这里有没有糖，吃颗糖就好了，老毛病。”
“有的有的。赵医生长常都有备着糖，还有红糖。她也有低血糖，病人一多顾不上吃饭就爱犯头晕，我帮您泡一杯红糖水吧。”
“不用，我吃颗糖就可以。”
剥颗糖放进嘴里，一边含着一边看病历，脸上平静无浪，心里已经翻江倒海。
三年，一根刺在心里埋了三年时间，她是拔还是不拔？三年前的某一天，临近退休的主任忽然给她排了一个任务。那时候她正好面临升职关卡，做与不做直接影响她的前程。她最后还是做了，可是良心不安，没有等到升职先提出辞职，然后来了这家医院。
可还是不行，心里有刺就是有刺，半夜总会良心不安的惊醒。时间一长，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好。她老公外科医生，手术水平很赞，被外省一家私立医院高薪聘用，让她一起过去。她心里有结，不是很想去，可状态不好又面临两地分居，只怕以后的问题会更多。
她想了很久还是提了辞职，这几天正在交接中。真的，她没有想到在即将要离开的时候会重遇林沐瑶。没有重遇之前，她盼着遇见。重遇之后，她心里又有很多的犹豫。
因为秘密就是秘密，不公开就一直是秘密。一旦被公开，她的医生生涯只怕也要到头。
犹豫。挣扎。
内心起起伏伏，百般思索不定。
林沐瑶不着急，她有大把时间可以等，躺在床上玩手机。顾澜清到底还是不放心她，憋了一早上还是忍不住用微信问她：“老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去医院查什么？”
林沐瑶笑了，感觉他好逗。心里什么都知道，还和她配合的天衣无缝。等哪天齐苒知道了这些真相，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反正闲着，回复了她：“你演得真好，什么都心知肚明，还装得一无所知。”
几乎是秒回：“我就是一块砖，老婆把我往哪搬，我就往哪里搬。时刻记得，老婆就是重心就是第一，围着老婆转肯定没错。”
“小嘴不错，挺会哄人开心。收藏了。”
顾澜清发来一个咧嘴笑的图，紧接着又问她检查什么。她正要回复，一个陌生的女医生走进帘子。不是刚才的赵医生，是个不认识的医生。她走进来，拉了拉口罩把自己先防护妥当，而后问她：“赵医生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我也是这方面的专家，正好有时间，我帮你查吧！后面还有很多病人在等，你看怎么样？”
“可以。”她有胸牌，上面写着张莉莉，妇科副主任，比赵医生的级别还要高。刚才排队的时候，她有看医生介绍，张莉莉不仅是这方面的专家，还是名牌医科大学毕业有出国深造的经历，擅长不孕不育方面的治疗。刚才想转她的号，护士说她最近不接病人。这会儿出现意外，林沐瑶还是挺开心。
张医生看见她笑，心里的刺扎得更深。三年前见她的时候，她是全程昏迷，手术结束又直接转到前主任的名下进行后期治疗。张医生心虚还是决定去看看她，又听前主任说她已经出院离开。交手一场，没有看见她睁开眼，更没有看见她笑。
这会儿看见她笑，只觉她还是个单纯的孩子。
手指紧了紧又稳住情绪询问具体的情况，什么时候第一次怀孕？什么时候发生的流产？流产之后又做过哪些检查？后面有没有再孕的现象发生？
林沐瑶一一回答，最后说：“医生说我不能再孕，之后也没有发生再孕的现象。这三年我一直没有做过类似检查，所以我这次主要看看，我到底伤在哪里？”
“医生没有告诉你伤在哪里？”她记得她当时写过病历，写得清清楚楚。
林沐瑶却连连摇头：“没有！因为我没有问！医生说完之后，我什么都没有问。”后来直接出院走了，病历本也没有拿，以至于她一直很迷糊。后来齐苒应该又动过手脚，顾澜清有查到她流产却没有查到她不能再孕。只能说，后台的病历记录都进行了更改。
张医生松了一口气，必竟当年的病历她是按前主任的要求写的。居然林沐瑶不认识她又没有见过病历，那她就可以从零开始重新进行诊断或者治疗。
好，挺好，看来老天的意思就是这样。
张医生终于放下情绪，撩起她的衣服按了按她的腹部，初步查了一圈没有什么问题，又问了点别的情况：比如特殊日子。
“特殊日子还算准时，就算偶尔错开也就提前或者推后几天而已。”
“会痛经吗？”
“会。”
“会腰酸吗？”
“会。”
“严不严重？”
“能忍得住。”
“有没有吃什么药？”
“这方面的药没吃，吃着其它方面的药。”
“其它方面是哪方面？”
“精神科方面。”
张医生大吃一惊：“精神科？”
林沐瑶躺在床上点点头：“三年前发生的事情对我伤害很大，我精神和心理全部崩溃，出现了一系列的精神问题。事到如今，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我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