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澜清看着她,目光深不可测。
她很优秀,说要重新开始就能做到重新开始,眉宇间的暗色已经褪下,幽黑的眼睛焕出光彩,情绪一览无余。刚才是欢喜是新奇,现在是担心是忐忑。
“老公,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啊!”攥着他的手轻轻地摇了摇,眼睛仰视在他的眼皮底下,一闪一闪探究他的心情。
他反握她的手,吁出一口浊气,微微淡笑:“没有不高兴,反而是开心,喜极而泣,终于读完了书。再不用去学校打卡上课,再不用做那些伤脑筋的作业和实验。”抽出手搂住她的肩膀把她搂进怀里,目光落在她的身后,犀利的戾气弥漫:都等着!一个都别想跑!六亲不认就从这一刻开始。林沐瑶也能做到,他也能做到,都给他等着:“老婆,我以后再不用写作业,我可是写够了作业,写到要吐了。”
他目光戾气,语气却是轻轻柔柔。她噗嗤一笑,没有抬头看他的眼睛,看着他下颚新长出的青色胡茬说:“以前你还帮我写过作业。”
思绪一下变得美妙,脑海被青春的回忆填满。
“顾澜清,这道题我不会写,你帮我看看。”
把书本推过去,身体跟着书本一起靠过去,他寒着眼睛看看她再看书上的题目:“这么简单都不会,你可以退学回家了。”
“退学回家会被我妈打死的。”
“跟我有关?”
“打死不重要,打个半死不活怎么办?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救救我呗。”身体再靠紧一点,他往外面挪一挪,连带他的课本一起挪开。可是,没用,他挪开多少她就靠近多少。他都有些不好意思,她还扑闪扑闪眨着大眼睛。
那时候他特别想捏捏她的脸,看年看她的脸皮有多厚。拿起笔教她,她却一直装傻: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懂,你能不能说得再通俗一点?要不你帮我写下来,我回去再慢慢研究?
就这样骗他,让他帮她写作业。
有一次她更狠,把周末的作业全部塞到好他怀里:“周一要交,你帮我写一下,我要出去替我兄弟讨个公道,周一早上我去你宿舍楼下拿作业。”
她两个晚上没有回学校,把他愁得睡不着觉。偶尔睡着,还不停地做梦,梦到她被别人打得半死。好不容易熬到周一,早早就站在阳台往下看,恁是没有看见她。
心理想着完了完了,他要娶不到老婆了。忐忑不安的一直等,等到七点才看见她瘸着腿一拐一拐地走过来。他现在还记得那一刻的心疼,把作业拿下去狠狠地摔到她身上:“以后有多远滚多远,不要再来找我。”他心疼到生气,气她对他不负责任。撩他又不替他考虑,瘸成这样是想让他养残废吗?
以为他生气她来晚了,她站在原地嘤嘤嘤:“我早就下楼,跑得飞快,没看见那条路在翻修,一脚踩进坑里。要不是晨跑的学长路过那里把我捞起来,我现在还在里面躺着呢!”
所以,不是打架打的输了。再细看,衣服上果然有土。刚才只顾着生气,都没有细看她其它地方。少了点火气,把她背到医务室,右脚肿的跟猪蹄似的。
之后的一个月,他天天给她打饭,天天教她写作业。她娇气的很,一会儿饿了一会儿困了一会儿又喊脚疼,好像她是用脚写作业。
想到这些,顾澜清有了好心情,阴霾散尽地笑道:“我帮你写了一个月的作业。”
林沐瑶这会儿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笑眯眯地说:“确切的是:一个月零八天。若不是后来看你作业太多,我还要你继续帮我写。”
“所以你就是懒,没什么不会。”
“哪里啊?明明是又懒又不会。”
“骗我?”
“不骗你,你怎么帮我写作业?”
“你啊!”捏捏她的脸皮:“真厚!”她拍开他的手,又把他的毕业证放到卧室盒子里面。这个盒子是他从a市给她带过来,里面装着她的证件、相册,还有那一串项链。
她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把他的证书放到她的证书上面,还拍了拍:“好好呆着,相亲相爱,不许吵架。等买了新房子,我就把你们放出来,一个个的全部摆在书架里面供着。让那些来家里玩的客人都好好看看,什么叫博士毕业证。”
顾澜清靠在门上看她自娱自乐:那感觉就像,时光真的倒流了!三年前的她就是这个样子,麻利的时候像个女总统,调皮的时候又像个没有长大的孩子。然而他又清楚的知道,时光没有倒流,眼前的岁月静好都是林沐瑶在牺牲自己成全他。
戾气又漫入眼中。
林沐瑶倏的抬起头,不偏不倚撞见他的戾气,微微一笑又低下头继续整理自己的心肝宝贝儿:“老公,我先收在这里面,等回头有人欺负我没有文化,我就把这张毕业证甩出去,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家的知识分量。”封好口,放进柜子又背对他说:“老公,毕业是件大喜事,我们把魏华禹、沈诗眉,还有薛海都叫过来吃烧烤吧!”
三年前,并没有薛海。
她还记着薛海,说明她没有完全回到从前,只是愿意低头负重前行。
顾澜清嗯了一声:“好!我给他们打电话!”今晚庆祝完,明天就是全新的时光。打电话给魏华禹:“过来吃烧烤……”
“让他们买烧烤的原料过来,家里只有一盒鸡翅,一盒虾,别的都没有。”关好柜子,林沐瑶又笑着打断他,还靠进他的怀里和他一起讲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