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玉门城高,汗血马疾。
一匹枣红色的快马正疾驰在大漠之上,沿着一条并不显眼的车辙痕迹,踏出一串蹄印,转瞬之间,又被黄沙掩盖。风卷起热浪,携着飞沙走石,打在来人身上脸上,却丝毫阻滞不了骑手的脚步。时值秋季,原本是河道的地方此刻成了最好通行的大道,两岸的胡杨正一片金黄,远处,沙山蜿蜒直至天边,若蟠龙伏地,细沙流动,似有升腾而起之机,变幻莫测,飘忽不定,炎日蒸腾之下,似是有人烟在远处若隐若现,但若当真循着那人烟而去,便难免迷失在无情的黄沙之中,壮美之中,暗藏杀机,这便是此刻玉门关外之景。
风沙扑鼻,银沙灼眼,骑手头戴缨盔,纱巾遮面,一袭白袍紧裹全身,以遮蔽如火般直射而下的日光,马鞍右侧挂有宝剑一口,长弓一张,箭囊之中有羽箭若干,左侧鞍下有银钩两枚,将一柄马槊挂于其上,可谓全副武装。所行之路是唯一一条穿越大漠的道路,时常有西域客商的驼队来回,这位骑手显然对这条道路很是熟悉,纵马疾驰而不必担心行至岔路之中。
突然直接,前路传来一声响哨,骑手抬头看去,却只看到一座沙丘挡在面前,道路从沙丘脚下一侧穿过,故而看不到前路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这急促的响哨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示警报急,骑手犹豫一下,一拽缰绳,坐骑便脱离了道路,带着骑手直直驰上沙丘,沿着大道赶去并不明智,视野被沙丘所阻,容易陷入危险当中,须得先观察形势如何。这座沙丘并不算高,脚下流沙也不算难行,骑手夹紧马腹,纵马翻过沙丘坡面,一片惨状正显现在骑手面前。
眼前是一小块绿洲,这个时节还有水的绿洲很是少见,可能是沙丘之下地势较低,地下的水位还未下降,骑手多次在这条道路上通行,因此对这片绿洲并不陌生,来往客商都要在此歇一歇脚,补充一些饮水,让牲畜休息一下,但此刻,一队马匪却袭击了这一片原本安逸的绿洲,烈日之下,马刀闪烁,人嘶马鸣,商队之中也雇有保镖,但在马匪的突然袭击之下,连上马迎战都做不到,想要四散奔逃,但身处大漠腹地之中,人又怎么可能跑得过马,只能无奈的吹响示警的响哨,徒劳地希望有人能来相救。
骑手并未犹豫,从马鞍一侧取下长弓,几秒钟内便将弓弦上好,两脚在马鞍之上蹬直,上半身直立,两臂舒展,张弓搭箭,虽说自己距离绿洲仍在百步之外,但他只是将弓稍稍向上抬起,略加瞄准,右手一撒,一支响箭带着疾风飞射而出,马匪听闻响箭长鸣,向沙丘这边看来,还未看清骑手所在,响箭便将一人射了个对穿,从那人正要落下的马刀之下救下一人。
见来人有百步穿杨的射术,马匪首领不敢大意,大声呼喊着奇怪的口号,几十个马匪纷纷放下眼前的劫掠,呼号着向骑手冲来,几十匹马一起奔驰而来,扬起漫天黄沙,虽说人数并不算多,但却有千军万马般的威压之感。
可骑手并不惊慌,将马匪们从客商一边引开便是他用响箭的缘由,眼看马匪冲自己而来,从箭囊之中再取一支箭,引弓搭箭,撒手,又有一人落于马下,再伸手箭囊,再张弓搭箭,又一人翻身落马,如此循环往复四次,四人落于马下,箭箭不失,眼见马匪已至五十步内,骑手仍不惊慌,再取一箭,“铮”地一声弦响,为首马匪翻身落于马下,其余马匪已至三十步内,纷纷向他开弓射来。
骑手牵动缰绳,枣红马前蹄离地,一声嘶鸣,掉过马头便向远处逃去,若论骑射,这些马匪显然不行,所用短弓射程力道不足,眼见骑手逃脱,便放马直追,看看距离拉近,却见骑手突然扭身,翻身背射一箭,马匪们毫无防备,一人胸膛被箭射了个对穿,落马倒地。
虽说已折损数人,但马匪仍是不依不饶,距离骑手也越来越近,倒不是马匪的马比骑手的要好,而是骑手长途纵马行路,枣红马终究体力上难以长久,马匪们则以逸待劳,马的体力更充足一些,再过不久便要赶上,骑手虽多次翻身背射,又射杀了几人,但马匪已追至身后不远之处。
骑手自然知道这一点,行至另一座沙丘之下,纵马爬上半坡,再一拽缰绳,马头正对来人,太阳恰好在背后方向,他将长弓挂在肩后,一手抄起鞍侧所挂马槊,两腿一夹马腹,纵马向马匪直冲而去。
见骑手持槊在手杀来,马匪颇为震惊,他们手中马刀虽说锋利,但如何比得了马槊这种重骑兵刃,眼见对冲而至,马匪方才看清骑手白袍之下身披重甲,最前马匪尚未举起马刀,便被骑手挺槊一刺,撞下马来。骑手冲入马匪群中,左冲右突,马槊到处,或刺或挑,将长兵之利发挥的淋漓尽致,马匪手中的马刀毫无还手之力。
电光火石之间一阵冲杀,几十名马匪便又有几人折损,骑手已挺槊纵马杀出人群,两方之间距离再拉开,骑手再次调转马头,准备再冲杀一遍,却见马匪那边已然乱了阵脚,虽然匪首仍大声呼喊,但此刻军心已乱,其余马匪已面露惧色,一人高声喊了些骑手听不懂的话,却被匪首何止。
骑手并不想知道他们在争执什么,缰绳一抖,催马再次冲杀而来,马匪此次不敢对冲,只是在原地严阵以待,几人引弓射箭,却被骑手用槊拨开,眼看杀至阵中,匪首一声呼喊,马匪忽而四散开来,但并非是要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