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姜西觉得休假之后比上班还忙了,上午陪楚晋行的外婆逛植物园,晚上陪秦嘉定和秦佔看表演吃宵夜,关键好不容易回酒店,还不能马上休息,要去看看被情所伤的陆遇迟。
她就知道陆遇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果然,之前老老实实的回房间睡觉,一眼没照顾到,客厅茶几和沙发上堆满了空啤酒罐,房间四处都是他撒泼后的痕迹,闵姜西刷卡进门时,找了一圈儿没看到人,最后来到洗手间,看到他正岔开双腿坐在地上,双臂搂着马桶边沿,头往里垂。
闵姜西吓了一跳,不为别的,只怕他淹死在马桶里,好说不好听。
面不改色的跨步上前,闵姜西搀着陆遇迟的胳膊,出声道:“起来。”
陆遇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瞳孔都不聚焦,无意识的哼着。
闵姜西说:“我给你叫了吃的,吃完睡觉,明天还要开会。”
陆遇迟斗志全无,耷拉着脑袋道:“吃什么吃,我现在死的心都有…”
闵姜西说:“想死也等吃饱了再死,阎王都瞧不起饿死鬼。”
“我难受…”陆遇迟蹙着眉头,加重口吻,“我心里头难受!”
闵姜西说:“男子汉大丈夫,能不能有点儿血性了?”
她不说这句还好,话音落下,陆遇迟忽然一侧身,抱住闵姜西的双腿,把头抵在她膝盖往上处,闷声道:“我他么不服!我放不下,我没办法看着他跟别人在一起,想都不行!”
他用力抱着闵姜西的腿,就像怀中的是丁恪。
闵姜西波澜不惊的一张脸,理智的说:“确实,一般都是被打倒的手下败将喊不服,你现在的状态很对,如果能从坐着变成躺着,可能悲情效果会更上一层楼。”
抱着双腿的力道渐渐变小,几秒后丁恪慢慢抬起头,红着眼睛望向高高在上的闵姜西,“你有没有同情心?我心疼的想死。”
闵姜西垂目睨着他,一眨不眨的回道:“你看不出我很同情你吗?不光我,任何人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肯定都会觉得可怜,没准儿丁恪和倪欢见到还会觉着可笑。”
陆遇迟呆呆的望着她,一言不发。
闵姜西继续说:“不就一暗恋对象没了嘛,这些年你是不够努力还是不够讨好?该做的你都做了,结果不如人意不是你的错,我让你面不改色是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可以难过,可以发泄,你背着人大哭一场都没谁会说个不字,但日子该过还得过,明后还有两天年会,你准备用什么样的面貌去面对丁恪倪欢和所有同事?我特不理解一件事儿,为什么有人失恋之后一定要闹得人尽皆知,好像只有这样才配得上自己的一番深情,给谁看?”
“你以为会为你伤心难过的那个人,如果他真的会,现在你就不会坐在这里哭,问你为什么会伤心难过的人,其实也没想治
疗你的伤,只不过是闲来无聊听个八卦,你要真想在这些人面前表演,我不拦你,反正脸就这么一张,你丢你的,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丢出去的脸,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回来,这么大的人了,不用我教你怎么权衡利弊。”
陆遇迟仍旧抱着闵姜西的腿,只不过手臂早已没了力气,像是一腔热血凉了个透,突然无力执着,无力争抢,甚至不好意思继续撒泼耍赖。
过了一会儿,他垂着头,一只手撑着马桶边沿,想要起身,但试了几次怎么都起不来,闵姜西站在他另一侧,架起他的胳膊,帮着他用力。
起身后,陆遇迟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吃的?”
闵姜西说:“西餐中餐甜点都有。”
陆遇迟突然笑了下,闵姜西也忍不住乐,“赶紧洗把脸出来吃饭。”
闵姜西去客厅等着,几分钟后陆遇迟从主卧出来,他干脆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沐浴液的味道盖住之前的酒味儿。
茶几上的空啤酒罐已经被闵姜西给清走,换了牛排,白粥还有几样精致的小点心。
陆遇迟坐下,忍着胃里的不适,动作利落的切牛排,牛排配白粥,搭配新颖,土洋结合。
“我要不要给丁恪和倪欢选份礼物?”
陆遇迟垂着视线,面上不辨喜怒。
闵姜西道:“输了不骂街就行,给对手献花这种事儿,没必要勉强自己。”
陆遇迟说:“这不显得高风亮节,输人不输阵嘛。”
“你打火机呢?”
“给丁恪了。”
“那不就得了,你跟倪欢非亲非故,干嘛给送她礼物?”
陆遇迟道:“我看丁恪很喜欢她。”
闵姜西说:“爱屋及乌?”
陆遇迟眼皮没抬,往嘴里送了一块牛排,自顾道:“别戳伤一个强装镇定的失恋者,很没道德。”
闵姜西说:“我可以很有师德的告诉你,人前也要强装镇定不露痕迹,日后你一定会感谢这个不动声色的自己。”
陆遇迟说:“我好像突然理解你了。”
闵姜西说:“现在才知道不恋爱的好?”
陆遇迟道:“要不我去剃度出家吧。”
闵姜西道:“你说这话对得起六百一块儿的牛排吗?”
陆遇迟说:“我可以吃素,只要六根清净。”
闵姜西说:“行了,我们这种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六根清净,你爸妈已经同意你出柜,你再告诉他们要出家,是不是过分了?”
陆遇迟笑了笑,“你别说,当时我妈知道我喜欢男的,沉默一分钟后说了一句,没事儿,出柜可以,不出家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