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闵姜西通完电话,江东收起脸上的吊儿郎当,比起被人在背后泼脏水的愤怒,他满脑子都是闵婕生了,男孩还是女孩?他问不出口,反正无论男女,江悦庭都会很喜欢吧,因为不喜欢南月,所以连带着不喜欢他,那么喜欢闵婕,无论如何都要跟她结婚,一家三口……
江东勾起唇角,明明心里不屑的很,可眼眶竟然有些发热。
有人从面前走过,江东不着痕迹的别开视线,企图用理智压下这股汹涌的酸涩,心里嘲讽自己神经病,二三十岁的人了,还跟个刚出生的小崽子较劲儿,无所谓,爱谁谁,这世道缺了谁都能活。
心情不好,江东径直往外走,出了夜店坐进车里,打给楚晋行。
电话接通,淡漠男声传来,“喂。”
江东同样淡淡,“你在哪?”
楚晋行几乎立即就听出江东情绪不好,“家。”
江东说:“我过去。”
半小时后,江东站在楚晋行家门口,自己输密码开门,三百多平的房子,入眼一片黑暗,要不是两人提前通过电话,饶是谁都会以为家里没人,江东跨进去,换拖鞋往里走。
主卧门口映出暖色暗光,江东走到门边,看到坐在床边的楚晋行,他手里拿着一副床头摆,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心里突然酸涩,江东道:“外婆现在一定过得挺开心的。”
楚晋行没抬头,江东又道:“闵姜西说好人去世后上天堂,你外婆她外婆,没准还能遇上,还能一起做个伴。”
楚晋行将相框轻轻放回到床头边,起身来到门口,没关灯,只是伸手带上房门。
跟孙常美生活的这些年,向来是孙常美睡主卧,楚晋行睡次卧,孙常美去世之后,主卧的灯从来没关过,这样楚晋行会觉得她一直都在,人是最会利己的动物,很多时候为了自我保护,宁愿自欺欺人。
两人来到书房,楚晋行波澜不惊的问:“你怎么了?”
江东往沙发上一靠,“终于有人给我爸养老了,我不用怕再梦见我妈,她骂我不孝。”
唇角扬起嘲讽的弧度,江东强迫自己说的云淡风轻。
楚晋行坐在办公桌后面,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淡淡道:“她小姨怎么样?”
江东侧过头,蹙眉,“这就是你关心的重点?”
楚晋行道:“我该关心性别和名字吗?“
江东别开视线,“你最关心闵姜西。”
楚晋行没回应。
书房陷入沉默,两人谁都不尴尬,毕竟他们可以坐在一起半天没话讲,不知过了多久,楚晋行合上电脑,“吃不吃饭?”
江东少爷口吻:“先做着吧,看心情。”
楚晋行煮了一碗面,咸菜肉丁的码子,江东一看就知道是孙常美生前做的咸菜,他拿着筷子,边搅拌边道:“你不吃?”
楚晋行说:“本来就没剩多少,都让你吃了。”
江东说:“我还不是怕你睹物思人,你又舍不得吃,放坏了又心疼。”
说完,他低头吃了一大口面,特别熟悉的味道,吃一口全都是画面感,那是孙常美还活着的时候,老太太会站在厨台前煮面,他跟楚晋行坐在椅子上乖乖的等开饭,老太太经常以为自己说的是普通话,实际上连汉普都算不上,江东从刚开始的听不懂,到后来的渐渐听懂,再到沟通无障碍,偶尔还能飙上几句汉城话。
不记得多少年了,就像是家人一样,如今就这么没了,哪怕存了一万张照片,触目所及之处皆是熟悉的面孔,可是那个人再也不会出声说半句话。
楚晋行的声音突然传来,“有些事求不到就算了。”
江东心底咯噔一沉,紧接着抬起头道:“你看我稀罕吗?”
楚晋行习惯性的做完饭,靠在厨台边开着排烟机抽烟,目不斜视的说:“对别人没有期待,轻松的是自己。”
江东道:“想多了,要说我心里唯一在乎的点,也是替我妈不值得,他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用他喂饭还是用他给钱,他多关心我一句,我都觉得虚伪。”
楚晋行道:“你这种人,我要是你爸,我也躲着你。”
江东气到发笑,“我是不讨喜,学不会服软,更学不会虚情假意,所以他赶紧趁着能生时再生一个就对了,这是看出来我不会给他养老送终。”
楚晋行道:“也没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和你爸走得近,不喜欢就离远点。”
这话,江东无法反驳,门头吃面,嘴里吐槽,“你是舍不得放料吗?这么一大碗面,就这点料。”
楚晋行淡淡道:“反正你又不是真想吃,报复性吃饭,吃什么都无所谓。”
江东胃疼,气的,突然起身往外走,楚晋行视而不见,不多时,江东拎了瓶红酒回来,打开倒在醒酒器中,自顾吃面。
楚晋行连抽了几根烟,抬腿要走,江东说:“帮我联系一下雷坤。”
楚晋行说:“你找他干什么?”
江东吃中餐面配红酒,喝了一口后,面色不辨喜怒的道:“有人打着我的旗号给闵婕打电话,把她骗出医院,撞她的人表面上是个外卖员,实际上在雷坤手下做过事。”
楚晋行没想到还有这桩事,沉默片刻后道:“人有没有事?”
江东道:“听闵姜西的态度,不像是有大事,不然早急了。”
楚晋行问:“她是什么态度?”
江东故意卖了个关子,“她啊……”眼皮一掀,他扯起嘴角,似笑非笑道:“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