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站在朱棣身后,看着这黑压压的一片人,暗暗叹气,以朱棣的性情,也为了再次警告朱高煦,这一千人能有多少活下来?
至少带兵的将军唐宁必死无疑。
朱棣示意身旁的李谦,“去把唐宁带过来。”
片刻后,唐宁气宇轩昂的过来。
很是自豪。
跪下后大声道:“微臣杭州前卫指挥使唐宁,护驾来迟,请陛下赎罪。”
仿佛他今天不是来杀人。
而是来保护朱棣一样。
自豪的神情显示着这位指挥使今日的理直气壮和奉令护驾的与有荣感。
实际上……
唐宁心里慌的一批。
他知道自己中了丘福的借刀杀人之计,也明白自己陷入了争储的漩涡,可此刻不能慌,也不敢慌,全家老小乃至九族的脑袋都看他此刻的表现。
朱棣略有讶然。
唐宁这神情,真是来护驾的?
转念一想,明白了其中的曲折,这家伙是个聪明人,他做出此等姿态,其实已经是在等自己给他宣判,是顺势饶他一命,还是抓住这一点深究下去,都看自己的意思。
态度还算不错。
没有立即发作,问道:“朕记得没错的话,你父亲和大殿下走得很近?”
唐宁心中狂喜。
陛下这么问,那就有活路了。
急忙道:“回陛下的话,我父亲因为和大殿下一起守护北平,历经生死大战,守城期间,大殿下屡屡上城头,和袍泽同吃同住,我父是个粗人,深为大殿下的为帅风度所折服,是以此生父亲只敬三人,一位太祖陛下,一位是陛下,还有一位则是大殿下。”
命要活,马屁要拍。
陛下您和太祖一样,又明目张胆的帮朱高炽说了几句好话。
朱棣微微颔首,“是谁让你来护驾的?”
护驾。
两个字。
当这两个字从朱棣口中说出来,唐宁只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陛下承认是护驾,他也在帮自己打掩护,那么自己就可以活了!
急忙道:“杭州前卫和后卫本来属于浙江都司,听从左军都督府左都督成国公朱能的调遣,嗯不对,请陛下恕罪,是听从陛下的调遣。”
朱棣颔首示意无妨,继续说。
唐宁又道:“前些日子淇国公丘福着人过来密告卑职,说京畿有逃犯,杀了十余个锦衣卫缇骑,人多势众为恶一方,而陛下会在本月月中来盐官镇看大潮,是以让让卑职挑一千人,到盐官镇来拱卫陛下,避免被逃犯侵扰。”
看了一眼站在黄昏身后的娑秋娜,这就是那个逃犯?
真美。
朱棣笑了,笑而无声。
好你个丘福!
感情是玩一个借刀杀人之计。
又倍感头疼,现在还不能动丘福,征安南和打漠北,都还需要这位淇国公,这只是小问题,朱棣不愁无将可用,关键在于丘福势大,牵一发而动全身。
心中思绪电闪而过,道:“朕已观大潮,将去杭州行宫暂住一夜,明日启程回应天,唐宁,你速着人去杭州通报,并率领麾下儿郎拱卫朕之左右,低调一点,做好保密工作。”
起驾,回杭州。
是夜,杭州行宫内,朱棣让李谦去把黄昏召来,赐茶赐座之后,阴沉着脸色道:“你让赛哈智着人送信到乾清殿,还让徐辉祖来说,把朕从应天盐官镇来,就为了看唐宁演的这场戏?早知道如此,朕何必来此!”
黄昏心里暗暗好笑。
你不是来了?
捂着嘴咳嗽一声,“陛下,别自欺欺人了。”
朱棣为何要说不该来?
是因为他不想接受对朱高煦的失望。
朱棣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大——”
“胆”字没说出来,朱棣颓然的收回了手,“罢了,罢了。”
黄昏笑而不语。
朱棣沉默许久,才缓缓的道:“之前都在说你是支持老大的,朕一直不信,觉得你在立储之中并无倾向,如今看来,是朕错了,你一直是支持老大的对不对?”
这一次事件后,回到京畿第一件事就是立储。
立老大。
所以朱棣现在怀疑,盐官镇这一出戏,是黄昏将计就计设计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借这个事情让自己看清老二的缺陷。
黄昏哪里会承认,摇头,“没有,草民只是为了活得更久,狐假虎威了一次而已。”
朱棣冷哼。
谁信?
倒也还好,这件事应该不是黄昏主动设计,娑秋娜的被迫离开应天,朱棣早就知道真正主使者是谁:他婆娘,徐皇后。
目的仅仅是为了拖时间,把苏州那个老婆子弄到大内的同时,找一个假的娑秋娜来解决流言,同时救一下黄昏。
哪知道会发展到今日地步。
当然,朱棣也明白妻子的私心:正好借此机会,让娑秋娜远离大内,免得将来给她造成困扰。
朱棣很无奈。
妻子想多了。
但他又没办法怪她,毕竟是朱棣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不能怪皇后。
也不能怪黄昏。
毕竟这件事黄昏也只是自保,顺势而为做了点微不足道的小事,真正原因还是老二心中格局太小,没有为君者的宽大气度。
何况朱棣也清楚一件事:立老二的阻力太大。
立储,立嫡立长。
何况老大兼国理政确实表现出众,又得众多文臣拥戴,武功方面也有守北平的辉煌,在朝中呼声下,立老大是水到渠成。
只不过靖难武将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