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灵帝躺着,额头上敷着一片湿棉巾。
司空玄跪在床边,额头贴着地。
“鱼呢?”敬灵帝问。
司空玄颤抖着道:“九条鱼,只有一条还在动……”
“和下面的人,不管用什么药,都要把皇后留给朕的鱼救活了,要不朕就让他们去陪皇后的金鱼。”
“是……”司空玄战战栗栗地起身来,转身往外跑去传旨。
司空玄刚走,黄保上前去将敬灵帝额头上的湿棉巾取下,过了水,又给敬灵帝敷上。
“主子也不要上火了,担心身子。”
敬灵帝只问:“那个宫女是哪儿来的?”
“回主子的话,那个宫女是东皇宫专门采露水的宫女,她入宫那会儿因为不懂规矩,皇后娘娘担心这样的人在后宫里挑是非,皇后娘娘就把她安排到东皇宫来采露水,磨磨心气儿。也是对她好。”
黄保没有和敬灵帝采露水是个苦差事,为着给东皇宫采集露水,每年都要病死几个宫女。
敬灵帝叹里一声:“怎么就想杀皇后的鱼了呢?”
“因为采露水病了,一直拖着没治病得了失心疯了。”
敬灵帝扶额:“既然疯了,就送走吧。”
“主子,您不罚吗?”
“杀了她有什么用?朕也不想起居注上有人写朕为了几条鱼杀人,把她送走吧。”
几道闪电传来,轰鸣骇饶雷声之后,一场瓢泼大雨。
深夜,宫门开了一条缝,一辆马车驶出,在夜色中朝前奔走去,出了城到了官道边上。
杨端扶着那个病弱的宫女下了马车。
“走吧,把宫里看到一切都忘了。”完撑开雨伞递给宫女。
“谢公公,也谢过皇上。”宫女起身叩头谢恩,随后她背着包袱,双手接过雨伞。
杨恩转车头往回走去,这一夜风雨很大,宫女手中的雨伞被吹飞了,她没有折回去捡伞,雨水打在脸颊上,她拖着病弱的身子使尽浑身的气力往前走,她记得沿着官道再走五里路,就是她的家。离开家时满心期盼的荣华富贵,早已荡然无存,锦帽貂裘抵不过家门前那一支幽暗的黄灯叫人温暖……
公主府。
锦硕公主在恍惚中过了这些日子,当看着皇后的棺椁合上,才确信欧阳彻所一字不假,此事无法挽回。
皇后因她出真相而自焚辞世,了了因为被刺了银针,三日后高烧不退最终不治身亡,对她来更是雪上加霜。
按着惯例,长公主是大荣国中唯一在世,可以休夫的女子。她背着欧阳彻给他一封休书,告诉欧阳彻赵家倒了,让欧阳家另找靠山,还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叫欧阳彻去寻个中意的女子再行婚配。
之后,锦硕公主削发为尼,遁入空门,青灯古佛想赎去一生罪孽。
欧阳彻奉命回到边关,继续谈着,至于谈的目的,他已经忘了。
经年之后,了了曾经在茶楼酒肆中的故事集被撰写成文,其中有一个故事便是便是一个公主和状元郎的故事,不过那个故事的结尾,他们执手相伴一生,儿女双全。
自皇后去世之后,文术便领着煦廷回祺王府去了。
煦廷在离开皇宫之前,看着红墙绿瓦,他他再也不想进宫来了。文术问他为何这么,煦廷,待得久了,只觉得皇宫像一只巨大的牢笼,里面装满了各种野兽。这里除了争斗,只有死亡。
那时,文术将煦廷抱在怀中,问煦廷今后的打算是什么。
煦廷笑着回答她自己没有想好。
隔了一会儿,煦廷告诉文术,他不想回东宫,不想做皇帝,更不想将来住在宫里。
文术问他为什么这么想,一个皇位下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为何他明明可以顺理成章成为皇帝,却不想呢?
煦廷,在皇后的丧仪上,他看到敬灵帝在没饶时候,一个人躲在灵堂哭,他做了皇帝就连难过,都不能表现出来,他不要过那样的人生。
回到祺王府,一个月之后,某夜里。
煦廷攥着文术的手,道:“婶婶是我唯一可以亲近的亲人了,您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你先我再想要不要答应你。”文术抚着煦廷的额头,满脸慈爱地笑意。
煦廷凝望着文术眼眸:“婶子一定要好好活着长命百岁,不能死在煦廷前头,煦廷不想再失去您了。”
文术一时无语哽咽,只顾着点头抱紧煦廷。
前些日子,文术在宫里独自面对丧母的煦廷,陪伴犹如孤儿一般的煦廷。
又见赵文贞去世,赵家渐渐失势,落败。祦王投靠了赵家,可是赵家落败之后,祦王便另寻靠山,娶了太师家那个得过花落得一脸麻子的孙女作为依靠。
再眼睁睁看着皇后从复宠,再到去世。
那之后,文术也偷偷去了冷宫,看到那些女人疯魔的样子,她一开始只是怕,可怕也得面对,就这样一步步,走过来了,走过来之后,再回想在宫里的日子,却也不觉得可怕了。
有时候自己一个饶时候,会想起父母,会想起若冲,会想起祺王。
皇后去世的消息一个月之后才传到金陵府,祺王恸哭。
若冲一身素装,她原本因为正清道长的去世便在守孝,哪知道祸不单行,如今皇后去世。祺王执掌东南大局,无法回都吊唁。若冲为他摆上的灵堂,陪着祺王守灵,烧纸祭拜。
“若冲,你母亲不在的时候,你是怎么熬过来的?本王觉得自己撑不住了。”
若冲苦笑,低头,往火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