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风疾,灵堂里烛光摇曳。
祦王感觉自己的四面八方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火把让一阵疾风吹熄,祦王转身便跑开了。
暗中蛰伏等待的李麟见此情景,连忙上前,用铁锹撬开棺木,棺木中的淑妃被闷得面色青紫,气若游丝,一动不能动。
“娘娘,我来救你了,撑着点……”
淑妃的眼睛微微一转,双唇微动。
李麟忙抱起她出来,可一转身,只见祦王立在他身后,手中的白刃映着火光。
“你干嘛呢?”
事到如今,李麟不再躲闪,直说:“她没死,我是来接她走的。”
祦王伸手到淑妃鼻前试探之后,却说:“她已经死了!你快把她放回去。”
李麟还在拼命辩白:“是我让她假死骗过皇上出宫的,她没死。”
“父皇说她死了,她就死了,没死也得死!”
李麟不管,抱起淑妃轻声说:“我们走。”
淑妃眼角淌出了一滴眼泪。
祦王将手中的剑头抵在李麟左肩窝处:“把她放回去,本王可以放你一命。”
李麟低头看看淑妃,感觉她淑妃的呼吸越来越弱,他跪下身来哀求祦王:“你要的我的命,我给你放过你娘,成吗?”
祦王不为所动地:“她不必死。”
李麟没有恼怒,只是平静地回话道:“你是王爷,是个真真正正的男人,可你真心体恤过你母妃吗?你知道她喝禁药邀宠,与后宫中的女子争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活着大半生,她是为了谁吗?她做一切为了你。为了生下你,她差点就去见了阎王,你知道她生你之后再不能生育吗?后来,为着你的尊贵,她和宫里其他女人斗来斗去,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如太子祺王一般子凭母贵。还不止如此,如今你父皇还要杀她,你是知道的,你父皇为了自己的面子,想活活饿死她,你作为她唯一的亲人却能束手旁观,甚至要她去死,我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祦王怒叱:“她是淑妃娘娘,千秋万代都是淑妃娘娘,是我父皇的人,是我的母妃。自从她与你苟且,本王就没有母妃了,这一切都是你的错,是你害了她!”
“我害了她,所以我来救她了。你和你父皇但凡可以给她一点点温情,哪怕是平日里的一句嘘寒问暖,她断然不会将我这么一个奴才放在眼里。”
“宫里的女人这样过完一辈子的多了,为何她不行?她下贱,她救该死。”
祦王说话时,李麟捂住了淑妃的耳朵。
李麟往前走一步,祦王便往后退一步。
“你别往前走了,本王会杀了你的。”
“祦王,你敢杀我,可你不敢杀你娘,杀我就是杀你娘。”李麟又上前走了一步,此时,祦王还剑入鞘,李麟松了一口气,正想说声谢过。
却不想祦王用剑鞘打昏了李麟,李麟倒地之后。祦王抱起虚弱不堪的淑妃,将她放回棺材。
淑妃半醒半睡中,眼睛睁开一条缝儿,祦王扶着她的脸,依依不舍。
“等您去了,我就杀了他,你们到那一头团圆去,这一头容不下你们。”
然后淑妃的脸渐渐暗下,棺材合上了。随后她听到棺木被钉上的声音,缓缓闭上眼睛。
东皇宫,独慎精舍内。
敬灵帝坐在八卦蒲团上,口中念念有辞。
若冲跪在殿外,听着室外夜风习习,算着时辰,猜测着李麟在殡宫的情形。
此时黄保领着两个太监,一个端着盆,一个提着一壶热水,进了精舍。
到了敬灵帝洗漱的时辰了,敬灵帝才起身来。
“她还跪在外头?”
黄保答道:“王妃娘娘还跪着呢,都过了一个时辰了。”
“你说她所求,朕该不该答应?”
黄保笑答:“主子这儿是说哪儿的话,奴才是伺候人哪有做主的理?这事万岁爷您说说了算。”
敬灵帝笑笑:“老狐狸,给朕耍心眼呢!你知道若冲去了就不会回来了。”
黄保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都在您的地界儿上,她不敢跑。”
“要是正清真的对祺王下手,只有让若冲去才能对付正清,若冲了解正清,要不怎么她刚刚接手几天就挖出了正清的人,可朕担心他们师徒会联合起来。”
“那就让裕王也过去,裕王妃大着肚子在天都,他不敢胡来。”
敬灵帝笑笑:“朕差点儿就把他忘记了,是他现在用着做放心就是裕王了。”
黄保给敬灵帝捏着脚心,问:“主子,您最近身子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的?”
敬灵帝叹息一声:“自从换了若冲的药,就觉得一日不如一日了,真不知什么时候仙丹才会起效。”
黄保露出笑容来,他听李太医说敬灵帝这些日子的来丹毒排出不少,黄保也觉得这些日子来,敬灵帝皮肤潮红发痒症状消退了不少。
“主子是神仙的体,人都说神仙每五百年要渡劫呢,哪有一成不变的。”
敬灵帝点头,听见殿外的打更声,他抬起脚,分别立在盆的两边一动不动,看着盆中的荡漾。黄保捧着棉巾上前给他擦脚,敬灵帝推开了他,站起身来径自走向龙床。
“你去和若冲说,朕准她去服侍伺候祺王,告诉她,她不仅是祺王妃还是朕的内卫,国库的事让她看着点儿,别让那头儿胡来。皇后和文术还在京城里呢。”
“是。”黄保缓缓站起身来,觉得跪得时间长了,双腿有些麻木,他站起身来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