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楼,翠柏阁。
小厮为祺王开门,请他进去,众人起身,向祺王请安行礼。祺王脸上挂着笑,一脸和气,入座主位。
祺王看项子虚在,不免惊诧地开口道:“项先生回天都了?”
项子虚起身拱手道:“生意上的事,今年开工之后,原料和织工跟不上,特地赶回来,请求放宽期限。”
祺王轻叹一声,这些话原本是他想说,却不知道如何与西洋商人说出口的,如今项子虚先说了,他自然不用为难了。
祺王假装一怔:“那要怎么办?”
项子虚回答:“刚才和几位说好了,瓷器那头可以提前把明年上半年的货交了,茶叶也能按质按量发货,只是丝绸可能要等到明年,按着和船队定下的单子,他们的货船也不会空着回去,损失不至于太多。”
祺王转头对着他左手边的几位肤色不同,长相也不尽相同的西洋商人问道:“你们答应了吗?”
项子虚带来的翻译立即将祺王的话翻译给几位听了,几位肤色模样各异的西洋商人点头,祺王挤出笑脸,面对着那异族的面孔。
项子虚在祺王来之前,已经与几位商人做了别的生意,他原本是卖古玩字画,西洋人不懂,卖不上价。可珍奇的玩物,金银珠宝首饰,他们到底还是有些兴趣的。项子虚着急将手里库存的珠宝脱手处理,一旁的几个与项子虚一并来的商人也看不出他在打什么主意。
此时唱曲子的歌姬款款入屋里来,西洋人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祺王却没有兴致去听,西洋人喜欢热闹,喜欢听艳曲,看卖弄姿色的舞蹈,浓浓脂粉味。而大荣国士大夫阶层及以上的人,则是更青睐清雅别致的琴曲,偏爱清冷脱俗的女子。
祺王侧过身去,问项子虚:“他们有什么条件吗?”
“今年的他们倒算是稳住了,瓷器那头提前交货,加上其他货物,他们商船装满,也亏不了,只是他们说怕路上遇到海盗,要我们的战船护送他们离开海匪纵横的那一带海域。这原本是要他们自己出钱请的,现如今只好我们自己出钱派战船了。”项子虚说这话时,说起海匪一词时,他声音压低了许多。
“海匪?还没处理干净?”祺王问。
项子虚点头,他身后的几个商人也冷着脸陪着西洋人看戏听曲。这些人原本想着今天是来听祺王训斥的,其中一个便把没有接到邀请的项子虚请来,这次的商贸,他占的出货量近三分之二,其他几个人零敲碎打,东拼西凑合起来也只有三分之一,要责怪的话,项子虚首当其冲。而项子虚前不久就已经悄悄到了天都,处理他在天都中的财产,他现在急需资金周转,故而才在刚才与西洋商人推销自己的手中的珠宝珍玩。
胡玉楼。
一名脸生的小厮推门进来,若冲和裕王同时抬头向他看去,那人请安之后,说道:“项先生谈妥了,违约的补偿款也不用给了,只是要他去请赵文贞帮个忙而已。”
裕王松下一口气,小厮走后,若冲拍拍他的肩膀,问:“什么意思?”
裕王一笑道:“今年几样要紧的事,算是了结一样了。”
“和你有关系的事吗?”若冲接着问。
裕王摇头,可很快又点头,若冲更加疑惑的望着他。
“这件事把父皇哄高兴了,在你的事上,或许父皇可以缓缓。”
若冲倏地冷下脸来,问:“为何拖延我的事?”
“现在最要紧的事,是把太子打仗所需的经费凑足了。以我对父皇的了解,他现在或许能放过你的仇人,放过他们就是放过你,我就去求父皇给我俩赐婚,好吗?”
若冲嘴角抽动一下,挤出一个笑。她现在被动得一无所知,自己仿佛就是裕王手中的一支提线木偶。裕王想要敬灵帝暂时放过自己,而自己依旧要提心吊胆地过日子,证明自己清白变得越来越渺茫,不知从何入手。
裕王愁眉舒展,若冲忧心忡忡,裕王的所作所为她是越发地看不懂了,她打了个呵欠,说自己困乏了,让裕王送她回清静观,裕王应下。
胡玉楼大堂,熙熙攘攘的人群,脂粉花香陪着酒肉恶臭,若冲冷眼旁观,自己身处其中,心在其外。三位身穿华服,打扮妖治得女子与她擦身而过,若冲回头看去,这三个女子独处时愁眉惨目,当见到客人,便立即换上一副媚笑,讨好客人,若冲看着她们,不知不觉站住了,只手扶着栏杆,扭头望着她们接客。她想,自己的娘亲月娘当年也是如此吧?
“菀青,看什么呢?”裕王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并未看到异样。
若冲叹息一声,道:“这里花天锦地,灯火辉煌,车马如龙,太过繁华,不适合我,以后还是不要来了。”
裕王答应,若冲回过头去继续下楼。羽夫人见裕王要走,连忙迎了上去,若冲走在裕王前头,自然看见羽夫人朝着她走来。若冲想,说她是这儿的掌柜是好听的,难听的便是她是这儿老鸨,这种人做着逼良为娼的勾当,真不晓得何时才能下地狱去受苦。
羽夫人朝着若冲玉裕王说道:“王爷和小公子这就走了?玉姑娘还没登台呢,不等等吗?”
裕王只想若冲喜欢看热闹,侧目望着若冲,瞧她的意思。羽夫人会意,朝着若冲咧嘴笑着,躬身问道:“这位小公子不晓得玉姑娘吧?她的舞可是这街上数一数二的,不看可就可惜了。”
若冲涩笑:“不了,还有别的事呢。”说完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