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裴太后宣召二皇子妃母子进宫。
衡哥儿今年五岁了,稚嫩的小脸神色郑重,跪下磕头请安:“孙儿给皇祖母请安。祝皇祖母身体康健。”
裴太后笑着说道:“快些起身,到皇祖母这儿来。”
又笑着夸赞二皇子妃:“衡哥儿被教导得这般规矩懂礼,都是你的功劳。”
二皇子妃含笑应道:“这都是儿媳分内之事。母后这般盛赞,儿媳受之有愧。”
宣平帝登基后,下旨封了大皇子府四皇子府五皇子府,倒是没封二皇子府。不过,疯疯癫癫的二皇子被关在书房里,二皇子妃几乎从不出府走动,衡哥儿也极少在人前露面。这大半年来,母子两个几乎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这样的生活,形同软禁。二皇子妃却不以为苦。
比起一直关在天牢里的大皇子妃四皇子妃五皇子妃和一众皇孙皇孙女,她和衡哥儿已经十分幸运了。
至少,母子两人不必受牢狱之灾,安然地在二皇子府里住着,衣食优渥。
今日裴太后突然宣召母子两人进宫,二皇子妃心里颇有些忐忑。直至此刻,一颗心才稍稍安了下来。
裴太后先问起了衡哥儿的衣食起居和读书情形,二皇子妃笑着一一作答:“衡哥儿平日胃口很好,也不挑食,这半年多长高了不少。每日早睡早起。”
“儿媳读过一些书,便教衡哥儿识字。如今,衡哥儿已经读完三字经和百家姓,正在学千字文。”
这几本书,多用来给孩童启蒙识字。二皇子妃说自己读过一些书,是自谦之词。事实上,二皇子妃饱读诗书,颇有才学。给衡哥儿启蒙绰绰有余。
衡哥儿很机灵,在二皇子妃的目光示意下挺直了小身板,朗声背诵了起来。稚嫩的童音在仁和宫里回响。
裴太后目中露出满意和赞许之色,温声说道:“有你这样的亲娘,是衡哥儿的福气。”
二皇子已经疯了,什么都指望不上。好在二皇子妃沉稳细心,一颗心都放在了衡哥儿的身上。
平心而论,几个儿媳,包括新进宫半年的梁皇后在内,二皇子妃在其中是最出挑的。
二皇子妃忙笑着自谦几句。
裴太后笑道:“哀家每日在宫中颇为冷清,以后,每隔五日,你就领着衡哥儿进宫请安。陪着哀家说说话。”
如此恩典,二皇子妃自是欢喜,忙笑着应下:“是,儿媳谨遵母后之命。”
裴太后眉头舒展,又道:“衡哥儿现在还小,你先为他启蒙。等到了明年,哀家让皇上给衡哥儿挑个好太傅。”
这可实在太好了!
二皇子妃喜不自胜,起身谢恩:“儿媳谢过母后。”
裴太后微微一笑:“哀家是衡哥儿的祖母,自然也盼着衡哥儿好。”
……
母子两个在仁和宫里用过午膳,才告退离宫,乘着马车回了二皇子府。
衡哥儿见亲娘满脸笑意,悄声问道:“母妃很高兴吗?”
二皇子妃伸手摸了摸衡哥儿的头,柔声道:“我是为你高兴。你父王犯了大错,你皇祖母和你六叔却未计较,依然对你很好。到明年,你还可以进上书房读书。”
“衡哥儿,你一定要记着,以后要听你皇祖母的话,也要听你六叔的话。”
衡哥儿颇为早熟懂事,乖乖点头应了:“母妃放心,我一定听话。”
二皇子妃目中露出欣慰之色。
她不求富贵权势,只盼着她和衡哥儿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裴太后肯给她们母子体面,承诺让衡哥儿进宫读书,更是意外之喜。
进府后,衡哥儿忽地小声说道:“母妃,我想去看看父王。”
二皇子妃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衡哥儿握着亲娘的手,去了二皇子的书房。
衡哥儿一日日长大,二皇子妃没有一直隐瞒,一点点地将二皇子做过的错事告诉了儿子。每个月,还领着衡哥儿去看二皇子一两回。
血浓于水,二皇子再不堪,也是衡哥儿的父亲。
衡哥儿每次去见过亲爹,心情总要低沉许久。不过,过了一段时日,总忍不住要再去一回。
守着书房的侍卫,恭敬地请安。
这些侍卫,都是先帝派来的人。二皇子妃对他们十分客气:“衡哥儿想进书房,见一见殿下。”
那个侍卫恭声应是,去开了锁。
按着老规矩,衡哥儿每次只能待一炷香时间。
这间房子原本臭烘烘的,二皇子也满身污垢,头发凌乱。因为衡哥儿要来见亲爹,二皇子妃塞了许多银子给侍卫。屋子每隔几日收拾一回,二皇子的衣物也时常换洗。总算勉强能见人了。
“父王,”衡哥儿张口喊了一声。
二皇子早已疯癫,记不清任何人。衡哥儿的声音,他也似没听见。
衡哥儿又喊了一声:“父王。”
二皇子还是没应。
脖子上的铁链依旧牢牢锁着,一动便哗哗作响。他呆呆地坐着,忽然扯动铁链,听到哗哗的声音,便咧嘴大笑起来。
二皇子面容扭曲,笑声近乎疯狂。
衡哥儿有些害怕,往后缩了缩:“母妃,我怕。”
二皇子妃柔声轻哄:“别怕。你父王脑子糊涂了,现在谁也不认识。你别靠得太近,离得远一些,看几眼就是了。”
衡哥儿点点头,躲在亲娘的身后,悄悄探出头来看二皇子。
二皇子扯着铁链,嘿嘿傻笑,嘴边流了一堆口水。
过了一会儿,二皇子又胡乱嚷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