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晚上,贺祈去了内堂,和太夫人单独待了许久。
祖孙两个说了什么,无人知晓。
第二日,贺五娘就搬出了贺府。
太夫人再见到程锦容时,绝口不提贺五娘,也不问卢大小姐登门为何。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
程锦容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这件事,由贺祈出面婉拒,既不伤太夫人颜面,又不伤彼此和气。一场小风波消弭于无形,如此甚好。
然后,程锦容又令人送信给大伯母赵氏。请大伯母停下相看一事。
赵氏心中诧异,没忍两日就再次登门,悄声问程锦容:“之前我们不是商议好了,等相看后再做决定吗?你怎么忽然又改了主意?是不是太夫人和你张了口,已经定下是贺五娘了?”
程锦容眸光一闪,低声说道:“这其中确实有些缘故。”
有关卢慧娘的身份来历和其中的故事,实在出人意料。
赵氏听完之后,长长呼出一口气:“真没想到,这些年,还有这么一个姑娘一直苦苦等着你爹。”
“是啊,我也没想到。”程锦容笑叹一声:“她从洛阳到京城来找我,可见勇气和坚定。我也被她的诚意和坚韧打动了。我已经写了一封信给我爹。现在,就等回信了。”
赵氏笑道:“这桩亲事若是成了,可谓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一段佳话了。”
“我今日回去,就令人收拾院子,准备聘礼。你爹的信一来,我就去卢家提亲。”
程锦容含笑点头:“辛苦大伯母了。”
赵氏朗声笑道:“以后可别总说这等见外的客套话了。”
说笑间,程锦宜来了。
“母亲三番五次登门,一来就见堂姐,可见半点都不想我这个亲闺女。”程锦宜半真半假地拈酸吃醋。
赵氏被逗得莞尔一笑,伸手拧了拧程锦宜的面颊:“我和你堂姐有要紧事商议,一时顾不上你。这么大的人了,还像孩童一样,真够我这个亲娘发愁的。”
程锦宜笑嘻嘻地凑到亲娘身边,腻歪了一会儿。
赵氏脸上满是嫌弃,实则心里十分受用,握着程锦宜的手,笑意几乎从眼中溢出来。
程锦容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一幕,脑海中闪过裴太后的面容,心里有些怅然。
自从宫中回府养伤后,裴太后时常打发人来看她,补品赏赐也没断过。母女两个,却不能相聚。一个在深宫,一个在贺府内宅。
她这个风光赫赫的大楚女太医,也将渐渐淡出众人的视线,不再进宫,也就没了和亲娘相见的机会。
程锦容心里有些黯然,将这个念头挥开,令奶娘将孩子带了过来。有两个精力旺盛的淘气儿子在身边,程锦容也就无暇再胡思乱想了。
赵氏也很喜爱这一对双生子,对程锦宜低声笑道:“锦宜,娘现在就盼着你早日有喜,要是能像你堂姐这样,一生就是一双儿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程锦宜新婚不久,提起孩子这个话题,还有些羞臊,轻轻嗯了一声。
……
又过数日。
卢慧娘再次送了拜帖前来。
这一回,程锦容亲自在正门处相迎。
卢慧娘当然是聪明人,立刻从程锦容的举动中会意了什么,白皙英气的美丽脸庞涌过一片激动的红潮。
“多日不见,卢姑娘别来可好?”程锦容微笑着寒暄。
卢慧娘双手微颤,声音也在微微发颤:“我很好。程太医可安好?”
程锦容含笑道:“我也好的很。卢姑娘里面请,我们今日好好说会儿话。”
到底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有过人生阅历,经历过大喜大悲。卢慧娘深呼吸一口气,将澎湃激越的心情按捺下来,冲程锦容笑了一笑。
两人并肩同行,卢慧娘比程锦容高了一些,身姿窈窕,今日穿着杏色春裳,愈发显得明眸皓齿肤白貌美。
程锦容步伐稍微慢一些,卢慧娘也随之放慢步伐:“听闻程太医是因保护太后娘娘受的伤,不知现在伤势如何了?”
程锦容微笑着应道:“当时伤得颇重,养了几个月,如今已经好了大半。只是,不能过于用力,得慢慢调养。”
说话间,到了凌云阁。
两人分主客各自入座,丫鬟们上了茶点。
程锦容没有提起亲爹如何,卢慧娘也没问及程望,就像初相识的朋友一般闲话起来。
“我爹娘只有我一个女儿,一直十分疼我。”卢慧娘笑着说道:“我爹教我习武,我娘教我读书习字。”
“后来,等我及笄之后,我对医术有了兴趣。我爹寻了许多医书来,我看了许多医书,还特意拜了一位名医为师。只是,我天赋平平,学的不精,勉强能做个药童罢了。”
卢慧娘说的很含蓄,程锦容却一听就懂。
年少情窦初开的卢慧娘,以为自己会嫁给程望为妻,所以才会对医术感兴趣。
程锦容只做没听懂,含笑说道:“闲来无事,看医书做消遣也很有趣。我自小就学医,就连院子里种的也都是药草。”
卢慧娘笑着接过话茬:“刚才进院子时,我便嗅到了一阵药草香。若不嫌我冒昧,请程太医领着我去瞧瞧如何?”
程锦容欣然应了,领着卢慧娘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卢慧娘说自己“天赋平平学的不精勉强能做个药童”,显然是自谦之词。后院里一大片药草,足有二十余种。其中还有三种稀有少见的,卢慧娘竟全部都认识。说起药理药性来,头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