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周尚书动作很快,短短几日就制定出了新帝登基的章程。
登基的吉日选在了三月二十六。算一算时日,就在一个月后。正式的登基典礼,则定在明年春日。也就是一年后。
宣和帝有遗旨,令太子在热孝期内先成亲。等出了孝期,再和皇后圆房。
周尚书觐见太子时提议,登基第二日,就迎皇后入宫。正式的成亲礼,留待一年后举行。
太子点头应允,将一应事宜都交给了礼部。
卫国公靖国公知道此事的时候,已经定下了。靖国公心里恼怒,低声对卫国公说道:“瞧出来没有?太子这是对你我不满,还没登基,就已经开始重用文臣了。”
论理来说,他们两个才是宣和帝制定的顾命重臣。太子却绕过他们两个,便定下了迎皇后入宫一事,这可不是什么美妙的征兆。
卫国公目光一闪,淡淡说道:“这是先帝遗旨里定下的。太子现在不能下榻,先迎皇后进宫,明年行成亲礼,也是个办法。”
“太子不是对我们不满,是对朝中武将势力太盛不满。”
靖国公哼了一声:“反正情势对我们大大不利。”
卫国公瞥了靖国公一眼:“这才刚开始,要沉住气。”
靖国公又哼一声,转而说道:“先不说这个。晋宁侯镇远候被关在天牢里,御林军马军和神卫军总得有人掌管。”
“我们商榷一番,定下人选,推荐给太子殿下。”
卫国公点了点头。
好在太子殿下并无一味打压他们的意思。卫国公晋国公一同选定了两个武将,暂时接替晋宁侯镇远候的位置,太子殿下很痛快地点了头。
这也是因为贺祈私下进言:“武将和文臣不同,文臣靠科举进身,重同年同科同乡。武将更重派系。”
“卫国公晋国公选出来的,定是他们的人。就依他们的心意,也一样能削弱晋宁侯镇远候的势力。”
六皇子对贺祈十分信任,言听计从,很快点了点头。
倒是贺祈,主动提醒六皇子:“是人就会有私心。末将对殿下再忠心,殿下也要斟酌考虑。”
六皇子看了贺祈一眼:“自父皇走后,你和我说话就谨慎小心多了。你是不是怕我以后忌惮猜疑你?”
贺祈:“……”
这一句来得猝不及防。
贺祈被噎了一下,想辩白,已经迟了。
贺祈咳嗽一声,对上六皇子了然的黑眸:“殿下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不必说了。你在想什么,我都清楚。”六皇子轻叹一声:“容表姐早早离宫,也是怕离皇权太近了吧!”
“我现在已经能理解父皇,为何这般多疑。身为天子,善良心软都要不得。要冷静,要果决,要有手段,要弹压住众臣。”
“我不知道我坐了龙椅之后,会有多少改变。不过,我对你和容表姐的信任,永不会变。”
六皇子深深地看着贺祈,低声说了下去:“所以,你在我面前只管和从前一样。我永不会疑心你。”
贺祈鼻间忽然有些泛酸。
他现在忽然明白,何谓“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这份沉甸甸的信任,这双澄澈又信任的眼神,他会铭记于心,永不会忘。
良久,贺祈才点了点头:“好。”
……
这一晚,贺祈终于轮到休沐回府。
夫妻一别就是十天,见了面,自有说不尽的话。
贺祈仔细打量程锦容的脸庞,见她面色越来越红润,心中十分快慰:“你回府养伤,果然比在宫里强多了。”
这还用说么?
在宫里时时紧绷,精神不得松懈。回府后,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心情舒畅,对身体自然大大有利。
程锦容抿唇一笑:“这两日,我时常下榻走动。就是还没什么力气,也不能抱孩子。紫苏看得紧,每次都将阿圆阿满抱得远远的。阿圆阿满一着急,就拱着小屁股往我身边来。看这样子,他们两个很快就会爬了。”
十天没见,贺祈也很想一双儿子。立刻令奶娘将两个孩子都抱过来,他一手抱着一个,不时转上一圈。再将孩子抛起来然后接住。
阿圆阿满咯咯笑个不停,小圆脸上满是兴奋。
紫苏看得紧张不已,小声嘀咕:“这样也太危险了。万一世子一个不慎没接住怎么办?还是劝劝世子,把孩子放下吧!”
程锦容莞尔一笑:“不用担心。他是孩子亲爹,比你还要在意孩子的安危。他心里有数,不会弄伤孩子的。”
紫苏这才住了嘴。
父子嬉闹了许久。
阿圆阿满玩累了,很快就有了困意。被奶娘抱下去睡觉。
贺祈也出了一身汗,迅速沐浴更衣回屋,一把搂住程锦容,低声笑道:“阿圆阿满今日玩累了,保准一觉睡到天亮,不会来吵我们了。”
程锦容:“……”
感情是别有用意。
程锦容微红着脸,啐了他一口。
她身上有伤,不能用力。不过,动作轻微些,倒是可以亲近一二了。
贺祈憋了几个月,精力旺盛。不过,他忧心程锦容身体,纾解了一回,也就消停了。
夜半安宁,夫妻两人相拥着窃窃私语。
贺祈将白日发生的事告诉程锦容:“……殿下聪慧又敏锐,早就察觉出我的细微改变了。他和我说那番话的时候,我心里着实感动。”
“不管日后他变成什么模样,我都是他最忠心的臣子。”
程锦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