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燃着一堆篝火。
火苗跳跃,倒映在元思兰的眼底。他的眼也似乎燃起了火焰。俊美中带着一丝邪气的脸孔,却没有一丝温度。
贺祈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还有心情冲元思兰笑了一笑:“殿下的亲兵和我说话,态度桀骜不驯。我便代殿下小小地教训了他一顿,想来殿下不会介怀吧!”
元思兰面沉如水,冷冷道:“我身边的人犯了错,自有我出手教训处置,不必劳烦贺校尉。此次也就罢了,下不为例!”
贺祈目光一闪,淡淡应道:“那就要请殿下好好约束身边的亲兵了。殿下告诉他们,这里是大楚,不是关外草原。在关外横行无忌,无人管束。”
“在大楚的疆土上,由不得任何一个鞑靼人肆意横行!”
元思兰眯了眯眼,不怒反笑:“都说贺校尉是御前侍卫里的第一高手!真可惜,我只见识过贺校尉射箭,未曾领教过贺校尉的拳脚和长刀。”
贺祈半分不让:“太子殿下若有雅兴,我随时奉陪!不过,我这个人生性冲动,一旦动起手来,从不留手。殿下今晚也该见到了。若是要动手过招,殿下可得有些心理准备。”
四道目光,在空中冷冷相触。
刹那间,犹如电光雷鸣,令人心惊。
朱启珏被两人对峙间的寒意和杀意所慑,心里一阵骇然,竟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再一看身侧,江尧和叶凌云也是一样的反应。
唯有郑清淮,嘴欠地怂恿起来:“光说不练,有什么意思。说的这么热闹,不如下场一试……诶哟!”
话还没说完,后脑勺就被重重拍了一掌。力道之大,令猝不及防的郑清淮差点被拍到地上。
郑清淮疼得龇牙咧嘴,一怒回头:“朱二,你揍我做什么!”
朱启珏瞪了回去:“想揍就揍,还要什么理由!”
看热闹也不挑时候!
没见贺祈和元思兰之间杀意重重吗?真动起手来,没个轻重,真伤了元思兰,贺祈要如何向天子交代?
郑清淮也不是傻瓜。刚才纯粹是嘴贱的天性发作,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现在被朱启珏一巴掌拍清醒了,总算反应过来,颇有几分悔意。
郑清淮难得没回嘴,哼了一声,就颓了。
有了这个插曲,贺祈和元思兰之间一触即发紧张凝滞的气氛倒是缓和了一些。
元思兰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之前的杀气和寒意骤然不见了踪影,笑了起来:“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向贺校尉讨教几招。今晚就算了,赶了一日的路,我颇为疲惫。想来贺校尉也累了。”
贺祈不动声色地呵呵一笑:“殿下言之有理。还请殿下早些歇下,明日还得早起赶路。我们早一日到边关,于战局就多一份把握。”
元思兰城府极深,面上不露声色,竟还能笑着附和:“是啊,我也盼着边关战事早日平定。”
元思兰转头吩咐一声,立刻有两个亲兵上前,将被揍得鼻青脸肿昏厥不醒的亲兵抬走了。
然后,元思兰冲贺祈等人略一点头,转身离去。
贺祈目送元思兰的身影远去。
……
贺三真的不太对劲!
朱启珏和江尧对视一眼。他们五个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不过,五人里也略有些远近。朱启珏是贺祈嫡亲的表弟,感情最是深厚。江尧和贺祈也私交甚笃。
也因此,他们两个很快察觉出了贺祈的异样。
贺祈对元思兰的杀意,不仅是一个大楚儿郎对鞑靼太子的恨意,还有更深的憎恶和私怨。不死不休的那一种!
是因为程锦容吗?
想想去年元思兰在秋猎时对程锦容做过的事,确实够人恼恨的。别说是贺祈,换了他们,也绝不会饶过一个算计自己心上人的贱人!
相较之下,叶凌云略显粗枝大叶,郑清淮是个嘴欠的货,擅长嬉笑怒骂,也没那么细腻敏锐。
郑清淮心有余悸地上前,咕哝了几句:“贺三,刚才你不是认真的吧!这可才出京城。就算到了边关,你也不能明着动手。不然,你这个平国公世子,要如何向天子交差?”
贺祈目中闪过奇异的光芒,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我心中有数,放心吧!”
叶凌云翻了个白眼:“你有什么数!瞧你刚才的样子,要不是朱二出言提醒,肯定按捺不住!”
“表哥,”朱启珏也低声道:“元思兰算计过程太医,你心中恼恨,这是私怨。可眼下我们当的是公差,要护送元思兰去边关。路途中若有差错,就是当差不利。孰重孰轻,表哥心里一定明白。”
“此次随行的不仅有御前侍卫,还有这么多御林军。人多口杂,里面不可不能落人话柄。”
江尧略一点头:“朱二这番话说的有理。不能因私忘公,先办公差要紧。有什么私怨,日后到了边关,再慢慢‘了结’。”
边军是贺家的地盘,此时又在打仗。在战场上,发生什么“意外”都属正常。
几人或戏谑或打趣或关心或提醒,目光里都含着关切。
贺祈心头一热,神色缓和下来:“你们说的,我都明白。走吧,我们回驿馆再说。”
……
一个时辰后。
江尧等人各自回了屋子歇下。朱启珏不肯走,执意要留下和贺祈同睡一榻。
贺祈哭笑不得,张口撵人:“去去去,在我这儿赖着做什么。回你的屋子去!”
“表哥,你太无情了!”朱启珏一脸悲愤地指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