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住了二皇子,六皇子还得应对四皇子五皇子。
四皇子五皇子倒没二皇子说得那么露骨,不过,话里话外也没那么好听就是了。大皇子倒是做得漂亮,特意令人准备了良马弓箭,送给六皇子。
只是,六皇子的骑射水平,众人皆知。这到底是送礼,还是膈应他啊!
可想而知,启程去皇庄时,六皇子的心情如何了。
在半途休息时,六皇子气闷地下了马车。
前后左右都是骑马挎刀的侍卫,马车只出动了四十余辆。程锦容挑起车帘,便看到了站在马车旁一脸怏怏不乐的六皇子。
程锦容先转头和杜提点交代一声,然后就下了马车,走到了六皇子身侧:“殿下这是怎么了?为何一脸的不高兴?”
温柔熟悉的声音一入耳,六皇子鼻子一酸。
这种心情,大概就是受了欺负的孩童见到疼爱自己的亲人,心里瞬间涌起的委屈吧!
“容表姐,我没事。”六皇子到底是十一岁的少年郎了,在人前得撑着几分颜面。一双黑眸里,却清晰地露出了委屈。
程锦容心中顿生怜惜,轻声道:“还有大半日路程,我厚颜自荐,陪着殿下坐一程,说说话解解闷吧!”
六皇子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一个女太医,坐在皇子的马车里,显然不太合礼数。
好在六皇子还年少,两人又是表姐弟。而且,程锦容已和贺祈定了亲事,便是同乘一辆马车,也不会惹来什么闲言蜚语。
……
休息半个时辰,众人再次启程。
官道修得十分平整,马车不疾不徐,一点都不颠簸。
六皇子也不憋着藏着了,一股脑地将心里的气闷吐了出来:“……自他们知道我要随行伴驾后,一个个都没好脸色给我看。这几日在上书房,四皇兄五皇兄见了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大皇兄明知道我骑射不佳,还让人送宝马弓箭来。这不是成心奚落我吗?”
“最可气的是二皇兄。我们是嫡亲的兄弟,他竟也为了此事心生嫉意。在我面前冷嘲热讽。”
“一想到这些,我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哪里还像亲兄弟!”
看着胀红着小脸气呼呼的六皇子,程锦容心里暗叹一声。
天家无夫妻,天家无父子,天家无手足。
至高无上的皇权之下,哪里还有真正的亲情。
只是,这样冷酷又残忍的话,对着此时的六皇子,她委实说不出口,也不能说出口。总有一日,他自己会明白。
到那时,六皇子也就真正长大了。
程锦容笑着安慰:“几位殿下未能随行伴驾,偏偏只有你一个人出宫来皇庄。他们眼热心气,说几句阴阳怪气的话也是难免。反正也伤不了你分毫,你不必耿耿于怀。”
六皇子苦笑一声:“我不是耿耿于怀,我是心里不好受。父皇正值英年盛年,他们私下争斗,面子上还做做样子。等日后……诶!”
等日后,又会是什么样子?
宣和帝当年被册立为储君后,对几个兄弟也算不错。后来,先帝离世,宣和帝登基。几位藩王去就藩。
短短几年里,几位藩王要么“病逝”,要么就遇到胆大包天的“刺客”,死得七七八八。只剩一个还活着的,被吓破了胆子,是真的生了重病。这几年就没下过床榻……
宣和帝正值盛年,几位皇子争储,还得装出兄友弟恭的样子来。彼此面上还能过得去。若有朝一日,父皇归天,登基的那一个,是否能容得下自己的兄弟?
六皇子虽年少,却不是傻瓜。
说起这些,六皇子俊秀的小脸上满是涩意,话语中也透出了苦涩:“容表姐,有时候我常想,如果我不是出生在天家该有多好。”
“我有一个温柔慈爱的父亲,有一个疼爱我的亲娘,还有一个像你这样温柔好性子的姐姐。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该有多好。”
是啊!这样的日子多好啊!
她原本也该有这样的生活。
可是,裴婉清兄妹的一场阴谋算计,令她失了亲娘,亲爹远离。如今亲弟弟就在眼前,也不能相认。
程锦容心里唏嘘不已,轻声说道:“谁也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你出生在天家,生来就是矜贵的皇子,已比绝大部分人都幸运了。”
“再者,你以为生在一个普通人家,就能平安无忧的过一生吗?”
“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这世间,总有手握权势心思歹毒之人。万一生出恶意,无权无势之人如何抵挡?等待他们的,便是妻离子散或家破人亡。”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才是世间最大的无奈和痛苦。”
……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才是世间最大的无奈和痛苦。
六皇子愣愣地看着神色淡淡的程锦容,心里反复地回荡着这两句话。
程锦容往日见了他,总是温柔含笑的模样。此时此刻,她眉眼沉凝,看着他的目光是那样的复杂。
这一刻,仿佛有什么用力地击打着他的心房。
眼前似有重重迷雾,他想拨开,伸出手后,却发现迷雾后依旧是化不开的晦暗。
“容表姐,”六皇子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有什么难以言诉的隐情?还是有谁令你受过委屈?你告诉我,我一定替你出气!”
程锦容沉默片刻,才道:“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等殿下长大了,我再告诉殿下。”
其实,六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