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塞北雪落,苍茫天地,银装素裹。
勤王军日益壮大,像一头茁壮成长的饿狼,北疆弹丸之地已满足不了它的胃口。
一声清啸划破长空,云中一道黑影扑腾而下,直落一黑衣人手臂。
“怎么,空手回来了?”
黑衣人言笑依旧,正是十二年前赴京的司马烨。一纪匆匆,他的脸庞却不见岁月痕迹,仍如当年,神采奕奕,威风凛凛。
而他臂上的黑隼,已经露出几分老态。
“小白先走了一步,如今只剩你我,你可得好好活着。”
司马烨话语间透出几分凄凉,“小白”是他那匹照夜玉狮子的昵称。
隼如有灵一般,附耳在他手臂上一阵磨蹭。如此凶禽,虽有心讨喜,举止能可爱到哪里去?司马烨却喜在心间,轻抚其一身翎羽,似颇欣慰。
破空声急来,云中降下两道身影,乃是独孤枭与司马烬。二人神色惊惶,似有急事想报。
“大统领。”
独孤枭上前两步,略一抱拳:“新得噩耗,墨将军他…”
司马烨微微皱眉:“接着说。”
独孤枭一咬牙,言道:“…已丧命。”
“丧命?”
司马烨不由一惊:“墨卿武艺高强,魔功盖世,谁有本事取他性命?”
独孤枭摇头道:“话虽如此,神州大地高手如云,以他修为,若是不懂审时度势,难免遭厄。”
司马烨仍有疑虑,问:“消息是谁传来的?”
“是萧将军。”
独孤枭言罢,从袖中取出一物,尺把来长,螺纹横生,乃是一只断角。他将断角陈于司马烨眼前,不无痛心道:“萧将军见墨将军暗访花月山庄迟迟未归还,便去江南一带接应,在瑶城旁发现这点残骸…”
司马烨接过断角,仔细凝望,似自言道:“由此观来,墨卿是使了‘二段解封’现了魔相,实力已然不俗,能击败他的人应是寥寥无几。”
司马烬参言道:“大统领,江南一带素有花月山庄坐镇,庄中高手鳞次栉比,能敌过墨将军的自有人在。”
司马烨听到“花月山庄”四字,面露一丝诡谲笑意:“屡次三番听得‘花月山庄’名号,亦不知是否庄如其名,有花有月,有山有庄…”
独孤枭冒谏道:“墨将军尸骨未寒,大统领怎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
司马烨不以为然道:“枭先生不解吾意,不怪你。早先曾听烬兄说起过山庄名人,‘谪仙’刘子冀不复赘言,身为庄主,自有几把刷子,但此人已绝迹神州。其座下二徒,一为‘玄天棋圣’冯若虚,一为‘玉笛仙子’杜晚棠,二人都得其真传,修为甚是了得。十八年前六芒山正邪大战,世人虽不尽知,我却是知晓的。冯若虚一手‘二龙定盘指’大显神威不说,杜晚棠斩杀魔星不计其数,更博得‘裂星杀神’的凶名,叫宗中门人一时间闻风丧胆,可有此事?”
独孤枭听他说的有板有眼,暗暗惊诧,想此人常年镇守北疆,何以对中原之事如此了解。转见一旁司马烬频频点头,始知此中巨细皆是后者道于他。
“大统领觉得墨将军的死与此二人有关?”
司马烨沉思良久,答道:“不敢一口说死,但也八九不离十。若枭先生想知究竟,也简单,只消往江南走一趟便是。”
独孤枭闻言摇头,叹道:“这可万万使不得,昔日宗主曾吩咐过按兵不动,静候指示。墨将军生性冲动,按捺不住一颗争强好胜之心,才遭此横祸。若是我等不知克己,重蹈覆辙,岂不是死有余辜?”
司马烨大笑道:“枭先生,这一纪年月,倒将你心性给磨平了。”
言罢他扯落抹额,心念微动间,天眼猛然睁开,发一道紫光照彻百步方圆。光华攒动间,中原沃土民情尽入司马烨眼中。
“每日只得遥望,何时才能触及?”
司马烨观望良久,喟叹一阵,收去神光遮住天眼,与二人言说着往大营走去。
三人行不多时,已然营前。但见铁帐相簇如天边乌云,剑戟森然似檐下寒冰。其间兵士来回,无不昂首阔步,勤王军风貌可见一斑。
司马烨看罢,暗暗点头,那边早有大将狄冷褥贝率三魔将前来相迎。
“见过大统领。”
“免礼。”
四人中除狄冷褥贝面无喜怒,其余三魔将俱是神色黯然,想来是为墨卿之故。
司马烨当下吩咐众人一同入大帐,围坐谈起此事。
萧采蘩将自己一路见闻及至发现墨卿遗骸之事细细道来,言罢将自己的猜测一并说出。盖他所想与司马烨不谋而合,也认为墨卿之死与花月山庄不无干系。但他更为直截了当,一口便道出凶手是刘子冀。
“何以见得?”独孤枭不由问道。
萧采蘩道:“遗骸在此,他死前已然施展出‘二段解封’,身躯之强横,凡物难伤,常人难敌。纵如此,还是身化肉糜死状可怖,足见伤他的并非寻常功法,只能是仙术。”
“仙术?”独孤枭瞪大双眼。
萧采蘩微微点头,复言道:“放眼整个花月山庄,只有刘子冀一人曾登仙道。我以为,就算他被贬入凡尘,仙术应该还是能够施展的。”
独孤枭听罢沉默。
许久,只听褚琉璃愤恨道:“刘子冀何至下此狠手,连全尸都不留!看我去灭了他花月山庄!”
司马烬在旁道:“褚将军,此中细节尚不尽知,不可盲目定论,须得再做一番调查。”
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