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日子,对于飒必苏来说,没有人间四季,只有数不尽的严冬,不过即便是如此,那个倔强的少年,依旧满怀希望,尤其是那双幼时便出落的风情万种的眼睛,就像是勾人的狐狸。里面闪着明亮的光芒。
时间飞逝如流水,过了便不再有后悔的余地,转眼之间,当时那个四尺高的少年便拔高了许多,虽然肤色依旧是不健康的青白,身体也比寻常人更瘦弱。不过好在眉眼出众,风姿绰约,倒是比这北泗院中其他弟子瞧着更风雅许多。
又是一年春季,冰雪消融,万物滋长,沉重寂静的冬季终于过去。这日,天刚透出一点微光,飒必苏便早早的起了床。昨夜他已经在群山之中寻了处无人的瀑布,将身上多年积累下来的污渍腥臭全部清洗干净。去年的时候,他将这四年中储存的十两银子给了饭堂中一位下山采购的师兄,帮他买了些还算不那么粗陋的黑色绸缎。如今缝补拆检,来来回回的修改身量长短,总算是做出了一件还算周正的衣袍。
飒必苏洗漱完毕,然后将这件衣袍小心翼翼的穿在身上,用手抚平每一道褶皱,而后又理了理刚刚绑好的头发。
今年他便要十岁了,他终于到了有资格去跟着其他同门一起听学的年龄。他即将获得新生!
“呵!小畜生,你还别说,打扮打扮,看起来真俊啊,老子当年也算是fēng_liú倜傥,走过的地方,数不胜数,就你这样的相貌,在小馆儿里绝对倍受青睐,出类拔萃啊!”
那老伙夫盯着飒必苏的腰线,一路往下看,脸上带着色mī_mī的猥琐笑意。四年过去了,他依旧没有死,只不过如今看着瘦骨嶙峋,双眼混浊,牙齿也全部脱落干净,应该是时日不多了吧。
这些年,飒必苏已经完全习惯了他的粗鄙之语,早就练就了一身听若罔闻的本事。只从一旁破损的烂木桌子上的麻木布下,端出一碗冷掉了的鸡汤,放在老伙夫的床头道:“今日我保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午时你就喝些鸡汤凑合一下吧,若是今日心情好。我便去森林中给你打几只野鸡吃。”
老伙夫瞥了一眼鸡汤,而后冷哼一声:“小畜生,我劝你可别自讨苦吃了,乖乖在这里等死不好吗?非要去以卵击石,让人家数落嘲笑一番,你这脸皮可比门口的石墩子厚多了啊!”
飒必苏完全不受影响,继续往门外走。
“!现在的年轻人啊,你好心劝他,就是不听,生在臭泥里的东西,这一辈子都带着那股味道。还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惜啊,只有凤凰才是凤凰!”
飒必苏闻言顿了顿身子,双手紧握成拳,慢慢消失在晨雾中。
清晨的北泗院学堂,充满了朝阳之气与希望。飒必苏怀着紧张的心情,从鹅卵青石小道踏上了大理石通道。
当他真正出现在人流之中,立刻引起了一阵骚动。身端气华如霜花,俊美无双似美画,灼灼辉色丹青客,朦朦日光冠成玉。
周边不少弟子皆在此围观,此人很是陌生,大家都未曾有过印象。只下意识觉得应当是某大家来的拜访之客。
周围谈论之声越来越嘈杂,飒必苏心中惴惴不安,又紧张又惶恐,随即低了低头,往一旁无人的地方看去。
“公子,从哪里来?看衣着打扮,好像并非我北泗院的弟子。”
几名女弟子簇拥上前,神情含春,怯怯的问道,飒必苏被吓了一跳,随即笑了笑,往后退了一步,朝着各位女弟子行了礼,这才道:“各位师姐好,我是年满十岁,前来学堂听学的弟子,当初执院长说,年岁够了,就可过来。”
众女弟子见此人彬彬有礼,说话之间有章有法,行为举止更是礼数周全。隧心中更加欢喜。一稍微大胆一些女弟子,扭步上前拉了拉飒必苏的衣袖,声音温柔道:“哎呀!原来是我们院里新来的小师弟啊,如今虽还未到招收新弟子的时候,不过既然有院长口谕,那就随我们一同进去吧。师姐几个好好给你讲讲这学堂的风光。”
语罢便簇拥着飒必苏往学堂里去了,只留身后一群男弟子眼神嫉妒的盯着飒必苏,咬牙切齿。
众人如此亲和,倒是彻底消除了飒必苏心中的愁云。北泗院的学堂共有六处,对应上古天蚕六星,虽相距不远,不过所教授的东西,完全不同。不过不论哪一处,都是布景高雅,用料上乘,一路上,飒必苏看的眼花缭乱,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景致,简直巧夺天工,绝非一般人可以想象。
进入学堂后,老师还未来,那名女弟子非常殷勤的为飒必苏选了一个居中的好位置。飒必苏有些拘谨,不过还是小心翼翼的落了座。这学堂之中的桌子都是上好的百年乌木所制,雕花精美,上边依次放着白玉镇尺,青玉砚台,还有好几只通体剔透的玛瑙狼毫。屋内点了淡淡的木兰香,闻着安宁养神。
飒必苏深吸一口气,这里的一切都是如此的高贵典雅,令人流连忘返。
不过三刻钟,学堂之内,便全部噤了声,所有弟子皆目光端正,直视前方,身姿挺拔。不敢有任何响动。门口传来了均匀的脚步声,不过一个呼吸,教案上有人落座。底下的弟子立刻全部起身,朝着前方的老师恭敬的行礼。
飒必苏此刻模仿其他的人的样子,一同做了辑,李行师捋了捋自己嘴边儿的两撮胡须,而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又皱了皱眉头,盯着中间位置上的少年人,面色阴沉道:“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