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姆在《月亮与六便士》写道:“假装具备独特的个性没有办法对平庸进行掩盖。”
梁辰绝非是拥有独特个性的人,只是对于平庸这个问题,他总是忽左忽右。小时候,李老头总是忽悠梁辰,说他生在戊寅虎年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又恰逢寅时,夙夜交替,阴阳倒换,本应命格薄弱,但他面相天庭饱满,一颗美人痣藏在右迁之位,应是一个造化之人,在动乱的年代免不了是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你知道你为什么从不过生日吗?那就是你的命,阎王爷最不喜欢天生犯上作乱之辈。
年少的梁辰对于李老头的话信了八九分,总觉得父母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又听奶奶讲自己家原不是本村的人,是外地搬迁过来的,梁辰更觉得自己家族的不凡,整天在家里搜寻着“证据”,自然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本破旧的线装家谱有一点神秘的气息,且只记录了本家之上的五代人。
上了初中,梁辰愈渐觉得自己是个平庸之人,英语不行、化学不行、数学也不行,他在十四岁时便认识到了自己是个普通人。这种长大后认知的强烈反差使得梁辰少了年轻人的冲劲,他顺从于老庄的清静无为,当然并非是两手一摊的不作为,就像是他学习英语的态度努力不多也不少。
老曾可不管梁辰的态度,他要的是梁辰只要学不死,就要让他往死里学,他对梁辰的压迫越来越重了。薛姎似乎在老曾面前下了军令状,活脱脱成了一个铁面女阎王,公正无私,梁辰偷不到一点点闲。薛姎的空余时间一大半都给了梁辰,他们两的关系借由曾老师这个月老慢慢的和好如初。
但是木老师似乎真的怕梁辰和薛姎早恋,她借口把梁辰调到了薛姎的后排。梁辰好像读到了木老师潜藏的寓意,心里暗笑,他想告诉木老师前面的女孩已经在早恋了。
要期末的这两周,周志再没来送过早餐了,梁辰借此调侃过薛姎,说她的小男友变了心,薛姎有些尴尬只说他怕被木老师发现了连累我。薛姎也说杜若少来了,确实,杜若少来了,梁辰只是笑了笑,借此掩盖过去,薛姎也没追问,她怕梁辰再扯到周志的身上,她有些难以应付,而且薛姎也知道为什么杜若少来找梁辰了。
梁辰要转校了!
这是薛姎在上周六无意间听到的消息,梁辰在阳台打电话,她因为某些事情迟到了,电话那头的那个男人应该是梁辰的父亲,薛姎清清楚楚地听见了他父亲要他转校,而梁辰只是回答嗯这类的听从用语,也像是敷衍。薛姎想:梁辰去普州应该很容易吧!暑假狠补一下英语,他就能考到六百分,普州的清北班也就这个水平了。
薛姎问过了杜若,他说是的,梁辰的一个叔叔在普州教书,他的成绩又还不错,或许下个学期就转过去了。薛姎还是想亲自问问梁辰,但是又难开口,毕竟这不是一个愉快的话题。她没想到的是梁辰自己开口了,打着哈欠,好像很不在意似的。
“告诉你一个秘密,下个学期我或许要转校了。”
梁辰看着薛姎平静的脸,自己倒有些惊讶了。
“我早就知道了,还想问你来着,没想到你自己说了。”
“你怎么知道的。”梁辰问道。
“无意间听到的呗!”薛姎叹了声气,“哎!我们班两大历史支柱都要走了。”
“陈老师是有预谋的,我这是猝不及防,而且还不知道走不走呢!你可别和周茵学,到处散播谣言啊!”
“真要走吗?”薛姎有些不舍地问道,仿佛梁辰明天就要离开似的。
“啧!”梁辰也很无奈,“我爸的安排,我姐、我妈、我奶奶都逼我去,实在顶不住。”
梁辰是真的难以抵抗家人的轮番轰炸,他不是争论不过,而是这实在是对梁辰人生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决定,普州无论是生活环境还是学习环境都不是石河能比的,但石河只杜若一个人就留得住梁辰了。
父亲第一次说服梁辰转去普州时,他就告诉了杜若。杜若想的是梁辰能留下来,十六年了,杜若说:难得十六年,你是我身上的一根缰绳,没有你,我早就随波逐流,跟着街上街娃在社会上去摸爬滚打了,是你把我强拉倒高中来,你走了,我觉得杜若真的要破罐子破摔了。
“差点把我感动了,我还没决定走不走呢!”梁辰双手撑在不锈钢做的栏杆上,低下头咧嘴笑道。
杜若也笑了,他们两从未像今天一样回忆过去,从前十六年做过的所有坏事好事都翻了出来,甚至是十六年和对方撒过的谎,梁辰和杜若变得透明了,他们重新认识了对方,十六年的友谊不仅仅是梁辰杜若从五六十厘米长到一米六七,也不是小说里空空荡荡的一句话梁辰和杜若在一起共度了十六年,而是他们实实在在的过了十六年,十六年里梁辰和杜若成为了各自生活的一部分,这是一段难以磨灭的历史,是那种非但不因年深日久而黯淡磨灭,反而像一块铜镜因不断擦拭而愈加明光可鉴的过去。杜若融到了梁辰的血肉里,尖刀剜不掉。
临上课时,杜若像一个预言家,和梁辰说:“梁子,说真的,你这三年离不开石河的。”
梁辰在心里嘲笑自己,曾几何时,他想的是怎么从石河这个破败之地脱身,今天他却在说服自己留在这里,六月的骄阳烈火烘烤着梁辰的内心,他一边烦恼着函数的困难,一边思考如何应对自己的亲人,现在学习英语到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