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陈发主动将付粟锦身上的铺盖接过去,领着人再回院里。
来到那辆汽车旁边,原本已经坐上车的田农处长又走了下来。
“原来是位女同志啊。那让女同志坐后面吧。小刘,你帮着把东西放上。”
田处长去了副驾驶座,刘强和陈发帮着把铺盖行李放进车,付粟锦连连道谢,直到坐在车里,感受着汽车启动,她的紧张感觉才稍稍缓解了点。
一声汽车鸣笛,示意前方人让路。
付粟锦扭着头透过后车窗与陈发和冯教授挥手告别。汽车往外走,另一侧自行车往门里进。
曹安堂下意识看了眼小汽车,只看见这边后车窗玻璃上堵着的铺盖卷,也没在意,继续前行。
汽车上了大路,加快速度,直奔梁堤头镇方向。
坐在汽车里的付粟锦又有些紧张了,想着该谢谢人家,可不又知道前面两位同志怎么称呼,始终张不开嘴。
开车的刘强是个开朗性子,随意一眼透过后视镜看到付粟锦那位女同志的扭捏样子,忍不住笑了笑,问道:“同志,你怎么称呼啊?”
“啊,我,我叫付粟锦。”
“付,粟,锦?”
刘强挠挠头,明显没想出来这是哪几个字。
反倒是副驾驶上的田处长微笑道:“粟为食,锦为衣,同志,你家中长辈给你起名字的时候,应该是希望你衣食无忧,我没说错吧。”
“对,对。”
付粟锦忙不迭点头。
开车的刘强也笑了:“衣食无忧、锦衣玉食,好名字啊。田处长您就是厉害,一猜就猜中了。”
简单一句话,随后又微微扭了下头,冲着后面的付粟锦笑道:“付同志,我们田处长就是有个习惯,认识人先从名字开始,像什么教书育人、品行良善啊,还有什么做事安安稳稳、做人堂堂正正。这都是我们田处长给人贴的标签。”
刘强话痨,一开口就收不住。
田处长很无奈,但还是严肃说道:“小刘,不准这么说,那只是我个人的习惯,绝对不是给革命同志贴标签。我们的工作其实也是看看人和人名能不能对得上,人和人民能不能对得上。重点在后一点上,明白吗。”
“明白了,田处长,我管好我的嘴。”
两人的对话清晰无误落在付粟锦耳中,但真正让付粟锦脑海里回绕的只有“田处长”三个字,她不由得绷直了身子。
“田,处长?”
刘强听出来她语气中的含义,头也不回说道:“付粟锦同志,这是我们县组织处的田农田处长,主要负责组织人事审查工作。”
“啊,领导。领导,您好。谢谢,谢谢您愿意载我一程。”
付粟锦知道了前面人的身份,显得更紧张了。
组织处的处长那可是权限很大的,毫不客气的说,整个县半数以上的工作同志想要上任晋升,都得这位田处长写出意见才行。
人家开车出去,那肯定是有重要工作的吧。
想到这里,付粟锦忙不迭开口说道:“领导,要不您把我在路边放下吧,别因为我耽误领导您的工作。”
那位田处长爽朗的笑了:“同志,别总把领导这两个字挂在嘴边,我们都是革命工作者,能称为‘领导’的只能是党,是党领导我们开展工作。再说了,既然让你上车,那就证明我们顺路,不用担心,坐好就行。”
“是,领、田处长。”
付粟锦是真的坐好了,坐得笔直。
田处长也不好教育人家一个女同志怎么坐着,只能无奈笑笑,扭头看向窗外。
倒是刘强憋不住话,车里没安静多大会儿,他又开口了。
“付同志,我听陈发说你是去下面村里开展扫盲工作的,去哪个村啊,怎么还要到梁堤头镇做安排。我记得那边的扫盲工作早就展开了啊。”
这话问出来,付粟锦慌忙扭动身子去寻找陈发给她的那封介绍信。
“稍等,我看一下啊。哦,是,是去祝口村。”
“祝口村?你怎么是去那里啊?”
刘强的声调猛然提高了些,连带着田处长也扭头看了一眼付粟锦。
这下子可把付粟锦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了。
“同志,祝口村怎么了?”
“这……唉,怎么说呢,反正祝口村的条件不是很好。算是咱全县发展方面数一数二的村子,倒着数的那种。扫盲工作过年之后就开始了,前前后后已经好几批扫盲知识员下乡村,但是一听说去祝口村全都想办法躲着。现在,就连县里纺织厂的工人都在传,那里条件最好的单身汉还住着连猪圈都不如的屋顶漏雨土坯房呢。你去那里……”
话说到这,刘强说不下去了。
付粟锦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个说法,其实在刘强问她去哪之前,她自己都没在意。不管去哪,不都是去村里的吗,能有啥太大的不一样。
“同志,我家其实就是梁堤头镇的,不过是李杨村。距离祝口村不算太远吧,我怎么没听说那边那么困难。”
付粟锦轻声回话。
刘强表现得更惊奇了。
“你是李杨村的?我们田处长的爱人就是李杨村的啊。”
这个组织处的办事员是惊奇于此等巧合。
而那位田处长在意的是比较尖锐的一个问题,皱皱眉头道:“付粟锦同志,你既然是李杨村的,也要开展扫盲工作,那就该早早就参与到扫盲培训当中,随第一批下乡知识员一起接受安排才对,怎么现在才单独出来?你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