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吧,从头到尾给我解释解释,任何细节都不能落下。”
自始至终,于庆年好像都没有说过一句批评曹安堂的话,可这比直接怒骂着去批评他,更让他感觉心压抑。
曹安堂宁可于庆年能像当年当兵时的耿连长那样,不管大事小事,不管谁对谁错,先骂一通自己的兵,甚至直接拳打脚踢打一顿,那也比感受这种平静下的压抑强。
事的经过,不需要斟字酌句,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以最快的速度说清楚。
于庆年也没有去打断曹安堂,甚至就像个小秘书一样,拿着笔飞速书写着,记录曹安堂所说的某些话。
等最终话音落下,笔尖停住。
于庆年又一次忍不住掐了掐眉心,弯腰唰的下拉开办公桌第三层抽屉,翻找片刻,抓着两张发黄的纸页猛然往桌子上一拍。
“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曹安堂艰难地往前探探子,就看到发黄纸张上抬头的三个字“检讨书”。
那不正是几年前,他教育黑蛋的时候,让那孩子写的那份检讨书吗。
“曹安堂,你教育别人有一,怎么轮到自己上就一点没分寸了?你也算是个成熟的同志了,怎么能犯这种极其低级的错误?”
“我……”
曹安堂张张嘴,满心里全都是憋屈的话语,想要争辩的说辞,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恰在这时,敲门声响起,齐成推门而入。
“于书记,通讯处有找您的电话,省进步青年知识分子联合会打来的。”
就这一句话,让本要放平心态的于庆年再次深深皱起来眉头。
“不接!”
“啊?”
“告诉他们,我们县城虽小,但生产工作事务繁忙,所有同志都在第一线冲锋,无暇他顾。有些人顶着知识分子的头衔,肆意扰妇女,污蔑革命同志,试图阻挠生产工作正常进行,我们这里会严肃处理。”
于庆年一番话,把曹安堂和齐成都给弄懵了。
“愣着干什么,你去按我的原话回复。今天所有打来找我的电话,除了省市两机关的,其他一律给我回绝。但凡有谁问报纸报道的事,都按照我刚才说的那样去回复。听明白了吗?”
“明白!”
齐成猛力点点头,转出去。
等房门关闭,曹安堂再看于庆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于庆年则是再次掐了掐眉心。
“你人呢?”
“啊?”
“曹安堂,我问你,你人现在在哪呢?”
“报告于书记,我人今天一早去了进修班学习。”
“又去进修班了?曹安堂你是怎么想的?出了这种事,还让你人去进修班学习?想闹出来更大的矛盾吗?”
“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去把常动喊来,下通知,进修班工作暂停。什么时候能申请来女老师,实现男女同志分班教学了,再重开。”
“是!”
曹安堂猛力点点头。
到这一刻,心中所有的烦闷都没有了,转往外走,就要去把常动喊来。
可没等他真正拉开办公室门,房门却被人从外面给推开,紧接着就是一句震声喊话。
“进修班不能停!”
随着话音,冯刚老教授迈步往里走,看眼曹安堂,重重冷哼一声,继续往前迈步。
那边于庆年急忙站起。
“冯老,您怎么来了?”
“于书记,抱歉,我本来是想等等再来的,可在门外听见你的话,我实在忍不住了。进修班怎么能暂停呢,那是向现代科学进军、为国建建设培养科研人才的重要工作。现在因为某些个人的问题,就要暂停,就要影响到其他同志的进步,这不是正确解决问题的办法。”
冯刚这也算是点着于庆年的脸,去指责了。
于庆年的脸色瞬间沉下去。
“冯老,您可能不太了解况。”
“于书记,我既然来找你,那就证明我了解况。说到底只是一个小小的误会,你却让整个进修班的工作暂停,这不行。”
“冯老,我尊重您,也感谢您在这一留好几年,竭尽全力培养新生代的知识青年。可现在是我们政府工作内部的矛盾问题,究竟怎么处理,还是我说了算吧。”
“错了。于书记,现在已经不是工作上的问题了,是你们对知识分子的偏见问题。刚才你对齐秘书说的那些话,明显就是对吕自强老师拥有极大的成见。根本不去询问当事人,就说他扰别人、污蔑别人。我想问问于书记,你所说的话,是不是也可以算是一种污蔑?”
冯刚说话,当真是一点面都不给。
曹安堂作为旁听的,都感觉一阵阵头皮发麻,试问于庆年的心又能好到哪里去。
偏偏冯刚好像完全不顾忌似的,还继续说道:“于书记,我刚才进门的时候,你第一句话就说我不了解况。那我也想问问于书记你了解况吗?县进修班的吕自强,他的老师和我是同出一门,我们都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俗话说,教不严师之惰。我认为,我的老师和吕自强的老师都不是懒惰的人。我们这些人从来都是严于律己,更严肃对待每一个学生。这些年我虽然一直在县城里,但对吕自强的个人况有着充分的了解。依照他的表现,绝对不可能是那种会肆意扰妇女的人。另外,付粟锦同志也算是我的半个学生,眼前这位曹安堂同志我也接触过多次,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