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月楼中的歌妓训练有素,此时不用吩咐便自行登台,台下人们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了过去。不消多久,云月楼就再次歌舞升平,处处春光。
洛晨随手关上了雅间的窗户,三人回到席间坐下,平枫把杯里剩下的酒喝光,看着洛晨郭石说道:“江城之前就有传说,这个何公子口蜜腹剑,虽然看上去风度翩翩,实则心狠手辣,今日一见,还真是名不虚传啊……”
郭石点了点头:“没错,要不是你们两个一个是状元,一个是探花,今天咱们非得吃不了兜着走,而且那个后来出现的黑衣女子应该也不简单,脸上刺字,这得是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洛晨站起身来,走到郭石旁边坐下:“胖子,这个何公子心机最深的还不是这里,而是咱们三人明明都在窗子里,可是他却只说我和平枫,对你只字未提,我想他并不是不认识你,而是有意为之,就是想让咱们三人不睦,他好有机可乘。”
郭石闻言,嘿嘿一笑,没有说话。平枫白了他一眼,随即说道:“洛晨,他留这么一手有什么用呢,咱们过段时间就会参加殿试,加官进爵,就凭他还想害咱们不成?”
洛晨举起酒杯和郭石碰了一下,这才说道:“话是不错,但这也证明他已经恨上咱们了,一有机会就会蹦出来咬一口,所以才会不急这一时,而是选择慢慢布局,有千日抓贼,哪有千日防贼的?还好我已经吩咐过阿庆,将你们的家人都接到我家府上,此时应该早就到了,你们也不必太过牵挂。”
郭石和平枫听了洛晨的话,觉得有理,心中感激的同时,也不由得多了一份警惕,毕竟二人都是普通老百姓,好不容易鱼跃龙门,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岔子。
洛晨话音刚落,雅间的门就被轻轻叩响,随后一个清亮婉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三位公子,奴家云月楼月魁,特来献歌。”
三人相视一笑,洛晨打开木门,只见一身淡蓝衣裙的月魁正站在门外,身后跟着一个婢女,婢女怀中抱着一个精致的青瓷酒坛,虽未开封,已觉酒香阵阵,想来就是何公子送的女儿心。
洛晨侧过身摆了一个请的姿势,月魁轻轻点头,飘然而入,身后婢女将酒坛摆在洛晨的小案上,随后向三人行礼,方才慢慢退出屋外,留下月魁一人翩然立在雅间中央。洛晨三人看着近在咫尺的佳人,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半晌,月魁见洛晨三人都沉默不言,轻抬素手,慢捋青丝,缓缓走到洛晨案前,熟练地把那坛女儿心打开,一阵清淡诱人的酒香顿时在雅间里四散开来。月魁端起酒坛,先给洛晨满上一杯,随后是平枫郭石二人,最后才是自己。斟酒毕,月魁慢开檀口,柔声道:“奴家恭贺洛公子高中,恭贺三位金榜题名。”
言罢,月魁也不看洛晨几人什么反应,微微掀起面纱,抬头一饮而尽。
洛晨三人自然不会被一个女子比下去,纷纷举杯。月魁敬酒毕,又复为三人斟酒,这才问道:“奴家虽才疏学浅,但也习得几只小曲,略可一听,以做消遣,不知三位想听些什么?”
洛晨微微一笑,看向平枫郭石,见他二人也没什么主意,便说道:“我们初到云月楼,也不知有什么曲可选,月魁姑娘就选你最拿手的唱一段如何?”
“公子客气了,直呼我小月便是,既如此,那奴家便唱一曲《庆韶华》,可好?”
洛晨点了点头,青楼歌曲,总免不了别离相思,才子佳人这些俗套,也就听个旋律韵脚罢了,不必当真。
月魁捕捉到洛晨眼底闪过的不以为然,心下生出一阵不忿,翩然转身,取下壁上古筝,就这么席地而坐。十六弦动,五音轮转,其韵如空谷幽兰,静而不寂,又如深山清泉,冽而不寒,三人正听得入迷,琴音忽转,如盘走珠,似有若无,月魁檀口轻张,婉转歌曰:
朗月空窗晚风清,寂案火独明,
残笔旧墨纤尘厚,古韵今谁听?
疏风舞,冷雨细,又初晴,
行人只道风光好,总认无情作有情。
歌起两转,酒过三旬,月魁才按住琴弦,缓缓收了音,一双妙目看向洛晨。洛晨心下苦笑,这月魁虽为风尘女子,心思倒也玲珑,自己不过是起了个念头,就被她察觉了,还一直记到现在。想到这,洛晨拿起酒坛,亲手倒了一杯酒,递给月魁,说道:
“方才是在下武断了,不想在云月楼中也能听到这般天籁之音,无论是旋律还是辞藻皆属上乘,还暗含讽喻,真是让人耳目一新,在下佩服。”
听了洛晨的话,月魁的眼神才柔和下来,随后才把古筝放在一旁,款款起身。可就在此时,一个巴掌大小的信封从月魁的袖子里掉了出来正是乡试放榜所用的信封。平枫郭石见状大惊,只有洛晨无甚反应,慢慢弯下腰捡起信封,递给月魁。
“洛晨,你你你……这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平枫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说道。
“小月姑娘,你刚进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的身形有些熟悉,而且你虽伪装了声音,但终归还是改不了多少,如今这信封也掉了出来,你也就不必隐瞒了吧,蓝心。”洛晨走回座位坐下,对着一动不动的月魁做了个请的手势。
“蓝心?她是蓝心?”郭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