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平枫郭石回到相府,探望丞相石江,顺便也把铁柱安排到厨下置办年夜饭去了。谁知这二人才忙完,离了相府就有扶威军统帅庄静儿前来,告知城西灾民造反,郭石平枫脚不沾地,连口气都没喘匀就又复朝城西而去。
华都城规模本就不小,城西离丞相府也颇有距离,平枫郭石纵然骑马也足足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才赶到安置灾民之处。这会数百扶威军正于四处巡逻,甲胄铿锵,刀剑森然,肃杀之意澎湃而出,让人看了便心生敬畏。
自打有灾民入都,平枫郭石跟着忙前忙后,十分辛苦,故而扶威军中上上下下也都认得二人。这边平枫郭石才翻身下马,便早有军卒过来牵住缰绳,这二人脚才落地,早有一名头顶白盔,身穿白甲,腰悬利剑干练小将迎上前来,恭敬说道:“平大人,郭大人,在下扶威军千夫长何东,方才鼓动灾民生乱之人正被我羁押,庄将军已有吩咐,说是二位大人一到便立时带了去,不知……”
郭石平枫对视一眼,略点了点头,郭石开口说道:“何将军辛苦了,既然庄统领已有吩咐,那便劳烦何将军带我二人去见一见那始作俑者,这一干人居心叵测,鼓动灾民,须得细细盘问过,方能定罪。”
何东应了一声,转身在头前带路,这何东身穿的虽是轻甲,不似马上那般厚重,但少说也有近百斤,然他身负百斤甲胄,竟还能行止如常,全不见半分迟滞沉重,周围军卒亦是行动自如,步履整齐,这扶威军中卧虎藏龙,果然不愧是威国第一军。
三人又复朝前走了四十几步,街道两旁渐有痛哭抽泣之声,零星灾民身裹薄毡缩在檐下窗底,瑟瑟发抖,房与房之间的巷弄中秽物堆积,污浊不堪。平枫定睛看去,但见那碎雪冰风侵病体,飞尘浊土污面容,冰风碎雪,惊寒透骨催人命,浊土飞尘,形貌憔悴不忍观。眼下佳节,佳节难过餐寒露,明朝新岁,新岁多少冻死骨,这正是——v首发
邪祟重重拥前路,登山过水满江湖,桑梓全无容身地,三尺薄毡裹残烛。今朝有泪无可泣,明日霜凝半寸肤,搂膝抱肘尚苟且,夜半聊做一岁除。
三人沿着街道朝内走去,流落街头的灾民愈发多了起来,个个都拿眼睛死死盯着平枫郭石,面上或是畏惧,或是憎恶,或是哀求乞怜,神色种种,不一而足。何东走在前面,手握剑柄,口中说道:“我来了以后向军卒打听了一番,又问了几个灾民,原来为首那几人自打昨日就不太安宁,今天上午看见二位大人走了,这才闹起来,想要抢占房舍粮食,其余的事情倒也没做什么,我看多半也是因为冻饿而至……”
何东来此,见灾民多有带伤,面黄肌瘦,心中恻隐,故而言下便有开脱之意。平枫郭石本也不愿伤及百姓,只略略点头,不置可否,三人又复朝前走过两个街口,拐进一处小院,这小院内外皆有军士把守,那带头作乱之人便被押在其中。
“这领头的并非一人,乃是一家四口,一名老丈带着一儿一女,还有一个儿媳妇,打从望海那边逃难过来的,这一家子看起来虽有些与众不同,但却一直安分守己,倒是真没想到能鼓动灾民闹事……”
何东一面说着,一面推开木门,三人自外而入,带进一阵冷风。平枫郭石定睛一看,只见一名老者正坐在内里炕上,身穿一件破旧青灰布袍。左边一名女子,身穿布衣,生得清丽婉约,颇有姿色,右边一黑衣男子端坐一旁,周身气势滔天,不怒自威,男子旁边坐着一名黑衣女子,这女子妖娆清冷,一双杏眼秋波流转,半靠在男子身侧,嘴角若有若无一抹浅笑,勾人魂魄。这四人衣着虽然破旧了些,可这一刹间的气势却让郭石平枫愣了一愣,心中震惊。
“草民见过大人。”
只是这气势也只显出瞬息便已然烟消云散,四人见了平枫郭石何东三人,纷纷上前下拜行礼,言语谦卑,神色恭敬,只有那黑衣男子立而不跪,只略微躬身。何东见状,并未开言,反倒看向平枫郭石二人,此番他只是陪同,并不能擅自张口审问。
平枫对何东略点了点头,没有理会黑衣男子,看向跪倒在地的老者,缓缓开口问道:“你们四人为何要鼓动灾民作乱?你可知道,若是此事触怒圣上,下令将灾民逐出城外,这城中千万灾民能不能活命且不说,你们四人却必会成为众矢之的,众怒之下,怕是连一具全尸都难留……”
老者闻言,微微抬头,低声说道:“新进灾民家乡被毁,流离失所,只望能有一处容身,熬过了这个冬天,便可另寻他计以维生。区区百姓在列位眼中固然微不足道,然蝼蚁尚且苟活,人欲求生又有何罪,草民不过见无处可居的灾民横卧街边,每日皆有冻死之人,于心不忍,故而才想为众请命,谁料振臂一呼,响应者众,这才成了乱局,实非有意。”
平枫眉头一皱,目光微凝,他在回到华都之前也曾在小县镇做官,对于那些刑案诉讼,审问推敲之道了解颇多,眼前这老者言语清晰,有理有据,绝不像是寻常百姓。思虑至此,平枫呵呵一笑,说道:“哦,这么说来,老丈您忠肝义胆,为民请命,我非但不能罚你,反倒该重重赏你了?”
老者闻言,不慌不忙,不惊不乱,开口答道:“草民不敢,草民虽有心为民请命,然却弄巧成拙,反闹出了乱子,眼下外面灾民不但没有得到住处食粮,反倒被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