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若是放在别处,这黑衣人是不出手也要出手,否则无论面子上还是情理上都过不去。只是眼下四周皆是蛮兵,语言不通,黑衣人自无顾忌,哈哈大笑,说道:“那些人死了便死了,我阴神教侍奉阴神,岂有那么多闲工夫去关心蝼蚁死活,你这老妇不知进退,胡搅蛮缠,真当我不敢与你动手不成!”
老妇闻言,抬头朝着山顶望了一眼,笑道:“你自然敢和我动手,嗯……北蛮巫歌,当真不凡,连我这不通音律的老婆子听了都会心神空寂,只是这会歌声内里无神,音调虚浮,却是不如之前那么动听了……”
“找死!”
黑衣人何尝听不出巫歌之变,眼见这老妇进不进退不退,迁延时辰,便知她定是来无事生非的,心下一狠,再不忍让,左掌倏然挥出,阴煞纵横,重重拍向老妇面门,同时右掌分袭少女,这一出手凶厉狠绝,竟是要逼得老妇不能兼顾,若是一般修士,定要在这一击之下尝尽苦头。
谁知老妇嘴角一翘,竟不去理会袭向少女的煞气,只出掌将黑衣人左手一击化去,随后蹂身而上,周身鬼气涛涛,向黑衣人反扑而去。随后那少女玉手一翻,一枚细细银针激射而出,带着浓郁鬼气搅进煞气之中,登时便将那一道煞气打散原来这少女身怀法宝,故而老妇才全然不顾,只一心抢攻。
黑衣人一击无功而返,老妇却已然抢到面前,双手成爪,鬼气森森,连攻而上,黑衣人心念山顶情形,只求速胜,出招阴狠无比,这斗法当真凶险
只见那黑衣排浊浪,鬼手裂阴风,长空流云起,寒地白雪腾,这边是阴神座下邪修体,不走正道参诡术,那边是炼魂煅魄鬼仙身,纵是旁门亦正途,二人相争,杀气腾腾,这真是红尘之外有洞天,或修阴煞或鬼仙,借法难及心中法,他道不如我道全。
这阴神教中多为术士邪修,修行之时要么不修心神,嗜杀冷血,要么一味借法,拘泥小道,虽然修至深处也有威力,但终归不及正统修士脚踏实地来得精微玄妙,几十回合下来,这老妪已然稳占上风,那黑衣人周身阴煞纵横,却只虚有其表,早已是左支右绌。
有过了片刻,黑衣人已然不敌,不由大声喝道:“前辈修为精深,必是有头有脸之人,我阴神教也向来没得罪过您这等本领高强之人,为何前辈偏偏要与我过不去?”
老妇面冷如霜,沉声说道:“哼,你们阴神教想要干什么,老身没工夫去管,但老身就是看你们阴神教不顺眼,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你们阴神教有大事,那老妇就偏偏要横插一手,让你们这大事变成一桩破事!”
其实,这老妇便是当初强闯人宗的鬼婆,那少女便是蓝心,鬼婆性子凉薄,处事冷漠,自不会突然忧国忧民起来,特特地跑到这北境来寻黑衣人的麻烦,这其中实在是另有原因。
鬼仙修行,最重要的便是出阴神,其中凶险,九死一生,故而鬼婆对阴神二字十分敬重,但也颇为忌讳。可是这阴神教偏偏就占了这两个字,故而鬼婆便因这些须小事,四处暗杀阴神教众,且蓝心鬼法初成,正需要与人搏杀练手,故而这师徒二人只要见着阴神教众,便必有一番屠戮。
如此一来,蓝心得与众多散修或是凡人厮杀交战,修为固然是强求不得,但搏杀之术却是突飞猛进。前段时日师徒二人听闻北境起了战事,鬼婆也正想到北境寻一些阴寒草药给蓝心稳固修为,于是便径往北境而来,不想走到土城附近却见到一队蛮兵,体内阴煞之气与阴神教颇为相像,这才一路寻到这北蛮境内。
眼下黑衣人早已是强弩之末,鬼婆冷笑一声,身形飘飘荡荡,爪影重重叠叠,黑衣人招架不得,露出破绽,被鬼婆一爪抓在胸口,鬼气透体而入,黑衣人只觉胸口剧痛,一口血在面纱之后喷出,随后滴落地上,鬼婆乘胜追击,直把黑衣人打得节节败退,不多时已然退到山脚。
这鬼婆性子本就阴狠,见黑衣人受伤难支,立时便要欺上取他性命。可就在此时,飘荡在北蛮上空的巫歌戛然而止,黑衣人神情大变,周身阴煞一爆,生生将鬼婆推开丈许,也不管后背空门大开,直奔山顶而去,鬼婆也不紧逼,反倒如看戏一般,携着蓝心便望山顶而来。
这黑衣人才踏上山顶,就看见那北蛮老者趴在地上,口中呕血,原本漂浮在冰床上方的那名少年修士却已然没了踪影,黑衣人全然不顾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北蛮老者,大步上前,狠狠地拍在冰床之上,口中嘶吼不绝,神情可怖,看样子竟是极为恼怒愤恨。
鬼婆与阴神教本就无甚冤仇,此时看见这黑衣人如此懊丧,心下大快,杀意登时就散去了大半。蓝心跟随鬼婆许久,虽不像师父这般凉薄冷漠,但也是性子清高,见这黑衣人如此疯魔,心下不由鄙夷,师徒二人只在原地瞧了片刻,竟不下杀手,就这般飘然离去。
直到二人离去许久,那黑衣人方才缓缓停下,面上愤怒之色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阴冷。
原来方才黑衣人察言观色,便知鬼婆并非真要置自己于死地,只不过想坏了大事,见自己愤恨恼怒,她便欢喜了。故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