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忙于备考,宋玄并未休息好。不单是他,整个府学的学子几乎如此。
毕竟岁考对于他们来说极其重要,想要参加今年的郡试,必须得先过岁考,不然又要再等到明年。
若明年的岁考还是通过不了,便会连廪生的名额都保不住,只得自出府学,另寻书院进修。
宋玄自忖着,其实府学设置岁考这一门槛亦是有其道理的。一来可以警醒学子勿要在府学进修时懈怠了;二则亦可对他们进修的程度做一个考察,从而调整授课的进度。
午后散学,宋玄坐在院中乘凉,手里捧着的是那部《管子》。而裴希闹着屋内闷热,早早便在紫荆树下安置了桌案,温习功课或是写策论都在院中进行。
此时,他的眼圈下一团黑。
宋玄也能理解,终究裴希本就不是廪生,此次岁考关乎他能否争得廪生名额,以及获得参加今年郡试的机会。
“宋兄,我听说,上一届有些人过不了岁考,随即性情大变。不是每日借酒消愁,便是乱发脾气扰乱他人备考,倒是苦了与他同住一院的人。”
宋玄诧异问道:“不是能换学舍?”
裴希轻轻摇了摇头,“学舍哪里有那么轻易就换的,大家都是读书人,若是闹大了,有损名誉。”
宋玄的手指轻轻翻过书页,抬头看向裴希,微笑道:“即便是损了名誉,也不可委屈了自身。况且又不是住一天两天的,如此僵持着,怕是会使得备考郡试分了神。”
“确实得不偿失。”裴希将书搁下,突然向宋玄拱拱手,“宋兄,若是此次我岁考未过,或是性情大变……”
还未等裴希说完,宋玄失笑打断道:“裴兄,我知你的为人,无需多说,此时不若多分析两道策论题。”
就在此时,章宝提着两个食盒回来。
“公子,老爷令我给你送来厚味轩的饭食。”
裴希看着两大提饭盒,他们吃确实多了,随即吩咐章宝,“章宝,你再到江兄他们院中,请他们过来一同用饭罢。”
章宝离开后,伍彦上前来,将尚还有热气的饭菜端了出来。
“宋兄,多亏了你的菜谱,不然厚味轩开张也不会如此顺利。”裴希看着案上的菜肴,其中就有几道是由黄瓜烹饪而成的。
宋玄将《管子》放下,“裴兄不必客气,这些菜肴能旺销出去,自然会持续购入黄瓜。就算是为江下村民出一份力,你我本意是同样的。”
“宋兄爽快,今日我得喝上两杯,这些天为了准备岁考,我已多日未曾沾酒。”
宋玄郎朗一笑,“伍彦,将我亲手酿制的莲花白拿来予裴兄品尝。”
他的话音方落,魏凌等人已经穿过月亮门走来,人未到但声已至。
“宋兄,裴兄,好酒佳肴当前,怎少得了我。”
魏凌携着江既明走了过来,一直安静听着的江既明此时也不禁一笑道:“今有好酒佳肴,可惜陆兄有事外出,怕是没口福了。”
宋玄接过伍彦递过来的酒,一边微笑道:“快些入座,裴兄已将莲花白开坛了。”
魏凌坐在案前,直起上半身,看了宋玄一眼,神色讶然地问道:“宋兄,莲花白?这是什么酒,我可从未听闻。”
一股冷香扑鼻而来,裴希忍不住倒出了一盏,凑到鼻尖闭目细嗅,“此香醇厚,宋兄,你是如何酿制的?”
话落,魏凌和江既明一愣,表情意外地问道:“你说,这莲花白是宋兄所酿制的酒?”
宋玄将酒坛子放到他们面前,从而慢慢说道:“此酒以高粱酒为基酒,我适当的加入当归、熟地、黄芪、何首乌、广木香和丁香等多味药材,从而加以蒸炼调配,再从新入坛封存。”
“直至今日,才将这和胃健脾,祛风避瘴的莲花白开封与你们共饮。”
裴希深深吸了一口酒气,随即喝了一口再稳了稳神,字字清晰地说道:“莲花白酒质柔和,味道醇厚,需用碧筒杯。”
此言一出,宋玄也饶有兴致地听着。
裴希转头,吩咐章宝,“章宝,将我收藏的碧筒杯拿出来。”
“莲花白酒味清醇,最好是用碧筒杯来增加其酒色酒香。碧筒杯盛之而饮,能使酒味杂莲气,香冷胜于冰,玉液琼浆,亦不为过也!”
他们听裴希畅谈一通,不由地恍悟。他们以前只知裴希爱饮酒,却不知他还颇懂饮酒之道。
宋玄从章宝手中接过碧筒杯盛装的莲花白,轻呷一口。果然,酒味之中多了一分莲花的清香,且杯中酒色清澈可观,在夏日饮用此酒是再适合不过的。
魏凌当即佩服道:“裴兄这酒喝得讲究,不像我,每次饮酒从来不会在乎酒盏。”
裴希旋即谦虚笑出,“魏兄你可别夸我,我就只知道酒味清醇的酒可用碧筒杯盛之,若是你问我喝竹叶青酒又该用何杯,我当真就不知了。”
说罢,他端起碧筒杯满饮一杯。
宋玄听了笑着插了一句嘴,“这竹叶青酒以汾酒为基酒,酒色金黄透明乃至微带青碧,再加上其独特的芳香醇厚,若是也用碧筒杯便是多此一举。”
“噢?原来不单裴兄懂酒,宋兄亦对酒颇有研究。”江既明略有些讶异,忙问道:“依宋兄之见,这竹叶青应当用何杯来盛装?”
其余两人,也表情期待地看向宋玄。
宋玄将碧筒杯放下,看向他们柔和笑道:“喝竹叶青当用白玉杯,使之酒色金黄碧翠,晶莹剔透,如此才能将一江春绿呈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