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春雨方歇,林中便传来一阵欢乐的鸟鸣声。
俄顷,雨后阳光缓缓出云,映照着繁茂的杏花,蒙上了一圈光晕,显得格外青翠鲜丽。
如此好景,只可惜亭中尚有人余醉未醒。
候雨期间,魏凌也相继醉倒在石桌前。亭中清醒的只有江既明、陆见深和江公子,以及童子三人。
他们一行扶着醉倒的三人来到马车前,江既明与魏凌同乘一架马车,陆见深唯有上另外一架马车帮章宝一同照顾裴希,而宋玄则被伍彦与江公子扶上了那辆四轮华盖黄缨的马车。
马车辘辘前行时,宋玄虽余醉未消,但已悠悠醒来。
他睁开双眼时,见江公子的手中正捏着一张小笺看得入神。
江公子的眼眸里尽是秋水神采,微漾之际,煞是醉人。
“你醒了?”江公子将小笺叠好放入怀中,转而看向宋玄。
宋玄抬手揉了揉眉头,微微点头。
在车夫旁边坐着的伍彦听到了声响,连忙拿了水袋进来。
“公子,喝点水罢。”他将水递到宋玄面前。
宋玄点了点头,随即喝了两口,凉丝丝的水下怀,他顿时清醒了几分。
半个时辰后,马车回城,江公子将宋玄送至府学门口。
宋玄下了马车,回头看向车内用折扇掀起一角车帘的江公子。
“今日本是去杏花村踏青,未料我醉酒误事,着实抱歉。”宋玄向他一拱手道。
江公子眉眼一挑,露出笑意,“若是宋公子觉得抱歉,等你考郡试去龙川时,再邀我从游,如何?”
宋玄听了微愣,随即应下。
“我过两日便回洛阳,宋公子可有空前来送行?”江公子理了理衣袖,一双奕奕有神的双目正看着宋玄。
“你我相识即是有缘,你要离开,我倒时自然会去送。”
说罢,宋玄转身走进府学。
江公子送了宋玄回府学之后,他便直接回到中林书肆。
正在书肆里整理书籍分类的刘小澜见他回来,当即停下手里的活上前,“少东家,你回来了。”
江松月点了点头,便向回后院。
侍女阿晚在下了马车之后,唤上刘小澜往车厢里搬东西下来。
摆放好之后,阿晚将江松月的话传达刘小澜,刘小澜会意之后从速去书肆叫上刘铺头。
“师傅,少东家有请。”
刘铺头听了,一愣神,随之停下打算盘的手,当即前往后院。
侍女阿晚正在小火炉前加热之前在杏花村炙好的肉,翻动之际,又往肉上刷了一层百味香。
江松月换回一身鹅黄襦裙,并在腰际悬着一枚玄月玉佩,随后她端坐在客厅帘子后面。
阿晚将炙好的肉摆在案上,江松月看着那色香味俱全的炙肉并未动筷,而是陷入了神思。
“宋公子,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竟然能想出这般美味的膳食方子。”
她还在想,他不但擅长写话本,且诗词亦写得精妙。
上一回在听泉诗社,她是真正领教过他的敏捷才思。
江松月支着手在案上,双目凝视一处,“宋公子,总是能叫人惊喜。”
就在这时,阿晚出声打断了她的遐思。
“姑娘,刘铺头来了。”
江松月回神,正色道:“让他进来罢。”
却说,刘铺头方穿过月亮门,进入大院时,便闻到一股辛香味。
随着他踏入会客厅,这股香味愈发浓郁,然而,他却不知香味是从何处散发出来,亦不知这是什么食物的味道。
“见过少东家。”刘铺头对着帘子后方的人行礼道。
江松月微微颔首,随即让阿晚将一张小笺传了下去。
这会,刘铺头才知道,这辛香味是从帘子后方传来。到底是何方食物,这香味竟如此绵长!
就在一瞬之间,刘铺头又连忙克制住发散的神思,当即回神听候吩咐。
“刘铺头,这是宋公子清明宴游时作的诗,你尽快将其刊入《漱玉集》。”
刘铺头从阿晚手中接过小笺,随即小心翼翼地拿起小笺,细细品味着其中的诗句。
他看了一遍,然后又缓缓反复吟咏着,“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他精妙入神地将小笺放下,又捋了捋胡子,颔首道:“此诗风华流美而又神韵疏朗,气势收束之际而又精致婉约。”
“清明吟咏诗何其之多,然未及这一首经典。”
回神之后,他连忙看向江松月,欢喜道:“刘某敢肯定,这一首诗刊出之后,《漱玉集》定然更加繁销。”
江松月微微颔首,“此事,你便用心去办,过两日我便回洛阳。”
……
仁心堂后厨房。
问诊一日的罗大夫,此刻终于能歇息下来,他坐在案前等着药童将饭食传出来。
若是往日,这个时候,案上应当是摆好两碟小菜,怎今日只有一壶茶水在案上。
一瞬他才想起,今日他特意让药童炙些肉来吃,想来炙肉毕竟费工夫,他便多等的一会。
两盏茶下肚后,他顿觉腹中饥饿感袭来。于是,他决定亲自到后厨吃些点心填填肚子。
方一进入后厨,一股辛香味道扑鼻而来。
他很熟悉,这便是昨日宋公子所调的香辛料。
药童将香辛料装入了一个扎满细孔的小竹筒里面,他时不时往炙肉中撒落上香辛料。
旺红的炭火将肉炙得“滋滋”作响,香辛料混合着热油滴落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