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松月所猜测的宋玄,此时正在学舍的院子中。自下了学堂,他终日埋头写折子,石案上的书稿已写了一叠。
再写几页则要将《西厢记》的书稿送往中林书肆,恰巧他要买几本关于策论的书,便决意亲自送过去。
“宋兄。”裴希的话音传了过来。
宋玄吓了一跳,连忙将案上的书稿收拾起来。
却也来不及,裴希已穿过月门走到跟前。
“宋兄,你在写甚么?”裴希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可是有新的佳作,可否一观?”
宋玄连忙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局促,“裴兄,不过是一些书稿,尚未校对好,等我整理好再给你看。”
裴希见此,本来是信的,但见宋玄脸上浮现的窘迫之色。
霍地,他用折扇一拍手掌,嘴角蓄着浓浓的笑,“莫不是宋兄你,藏了什么好书?”
“好书可得分享,宋兄,这你可得学一学魏兄。”
裴希上前一步,正欲用眼前瞅一瞅被宋玄用《诗经》压在下面的书稿,稿上写得到底是什么。
猛不防地,魏凌的声音传了进来,“宋兄,裴兄,我带了好东西过来。”
宋玄听了缓了一口气,忙笑道:“魏兄,快拿过来看看。”
裴希的注意力也被引了出去,只见魏凌将几本书一并搁在石案上。
他拍了拍胸膛,舒了一口气,朗笑道:“宋兄,魏兄,我与你们讲,这是易安先生新出的话本《西厢记》,这回我一次买了五本!”
他扬起手掌,自豪地笑个不停。
裴希看到封面的画,从快打开了第一折。
“小生西洛至此,闻上刹幽雅清爽,一来瞻仰佛像,二来拜谒长老。敢问长老在么?”
裴希眼睛一动,急忙再往下看。
“恰闻寺中传来似呖呖莺声,见一女千般袅娜,万般旖旎地走来……”
“张生遂问,‘和尚,寺中怎有观音?’”
“休胡说,这是河中府崔相国家的姑娘。”
……
看罢第一折,裴希合上书,不禁呢喃道:“如此天姿国色之女,难怪张生会言及‘十年不识君王明,始信婵娟解误人’。”
感慨一番,裴希问向魏凌与宋玄,“你们说,这张生真的为了莺莺姑娘而不去洛阳参加殿试?”
魏凌将话本摊开,指着其中一句道:“可不是,他都向方丈借居僧房了,说是为了早晚温习经史,却也难抵美色在前。”
“你们在谈论什么?”
突然,江既明也走了进来,魏凌从速将话本藏起来。
“江兄,你来得正巧,我们再谈明日去羊城的事。”魏凌说完,又转向宋玄与裴希,“我们方才就是说这些。”
宋玄一拳抵嘴,笑了笑。
江既明点点头,“嗯,先生也说过,让我们明日早些起来,到时一同从府学出发。”
“还得带上一些行囊,毕竟还要在羊城住一晚,次日清晨就得到诗会了。”
这些他们都知道,宋玄自忖着,江既明过来定然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他们三人在院中散步,江既明忽然提到,“你们可知,城南的学子明日亦与我们同住一家客栈。”
宋玄轻轻摇头,思忖道:“我并不知此事,不过羊城就算明月楼客栈最出名,城南学子要投宿此处,亦不稀奇。”
“的确。”裴希附和着,一旁的魏凌还沉在话本中。
江既明也微微颔首,“到时在诗会上,南北府学就要相互切磋了。”
“江兄,莫不是你紧张了?”
这会魏凌才从出神的状态中恢复正常,又道:“即使是郡试的考官来此,却也不是真正的考郡试,不必过于紧张。”
“魏兄,你说的是,然而这种紧张感是难以自控的,且不说诗会当中,可能会出了其他的变故。”
宋玄见江既明有点考前焦虑,或许是太过于在乎此次的比试,实属正常。
“先不谈了,先生布置的诗题我尚未写,我得回去冥思。”
裴希先行辞退出去,随即江既明与魏凌也一同离开。
宋玄当下决定将写好的书稿送去中林书肆,不然等去了羊城便要耽搁下来。
与此同时,教谕署内,迎来了一位贵客。
“姚兄,今日你怎得空来此?”朱教谕继而起身迎了上去。
“令伯,你素来爱吃萝卜糕,这是你姊让我给你捎的。”姚县令提着一盒糕点放到案上。
朱教谕收下,看向姚县令笑道:“阿姊近来安好?”
“她身子好着,就是常念叨你,得空时你再去看看她。”
朱教谕点点头,喟叹道:“这要诗会结束以后才得闲,明日我就得带着他们去羊城了。”
“令伯,今日我来,亦为诗会一事。”姚县令忽然放低声音道:“我去广府为学士们接风时,见到了一位大人。”
朱教谕见他的神色,也收敛了心神,“姚兄,你见到的是何人?”
“太学博士,王大人。”
朱教谕心一跳,“洛阳的官,怎来了地方?”
“难不成?”朱教谕一想,又否定道:“应当不可能罢。”
姚县令捏须,沉吟道:“听他说是回乡祭祖,故而来此,毕竟他是王学士的父亲。”
“噢,原是这般。”朱教谕稍稍出神,毕竟王大人盛名在外,也不由得他多加猜测。
姚县令这时看紧朱教谕的眼睛,越发低声道:“令伯,若是王大人去了诗会……”
他尚未说完,朱教谕一瞬对上,“这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