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玄劝过许夫人后已是正午,又见衙门现下正忙着,他便与伍彦一道去街上吃饭。
出了衙门直走,再转过一座桥就是街市。
“宋七哥,前方有一小店,不如就在那儿吃饭罢?”伍彦指着前方挑着幌子的食肆。
宋玄到了食肆,挑个靠边的桌子坐下,而棚子内也就三四张桌子,着实不大。
厨娘烧菜处,房檐下方三三两两地挂着些腊肉,以及一些不知名的菜干。棚中墙壁上歪歪扭扭地书着几个菜名,着实朴素的很。
正在大锅前掌勺的大娘回过头来,笑道:“公子,想吃些什么?”
宋玄瞅着墙壁上横倒竖歪的字,点道:“大娘,你给我们来一份梅菜肉饼、豉汁茄条,再来两碗鱼丸面,对了最后再来一碟芙蓉蛋。”
“好勒,请稍等。”
点完菜后,宋玄见隔壁桌上已杯盘狼藉,只剩着一些汤汁,几位客人正在舒坦地抹嘴,想必这菜应当不错。
芙蓉蛋被煎得两面金黄,腊肉粒、春笋被裹藏在蛋块之中,吃一口外酥里嫩,焦香无比。伍彦吃罢最后一块芙蓉蛋,摸着圆鼓鼓的肚子,看向宋玄,“宋七哥,咱们去衙门还是回府学。”
“回府学罢,先生留的策论尚未动笔。”宋玄搁下碗筷起身道。
与此同时,府学西院,李慎与许成的学舍里传出一阵浓烈的姜味。
李慎本是在院中写策论,却几番停笔。忽见几朵木棉花从树上坠落,他又想起那日的人,那位兄台赏罢花木后,曾问他是否爱吃生姜。
李慎搁笔,转身走到那块姜地前,连忙将衣袖扎起来,然后拿过搁置一旁的农具开始挖姜。
越挖他脸上的神色愈是紧张,随即将农具丢一旁,干脆弯下腰抬手去拔。
在李慎拔姜时,府学门前传出一阵喧闹。
门童见三个衙役打扮的人正欲进来,他连忙道:“官爷请留步,容小童进去禀告。”
丁阳点点头,抬手扶了扶腰侧的刀,门童转身从速往内需院赶去。
“方先生,衙门的衙役来到府学门前了。”门童急忙通知道。
“啪嗒”方助教手里的书籍掉落案上,他立即起身,神色一敛赶忙走出去。
他来到府学门前,看着丁阳他们道:“不知官爷来此,有何事?”
“云山禅寺案有了新进展,衙门发现此案与府学的李慎有关联,故而我等前来传他至衙门问话。”
丁阳话落,方助教心下一沉,大牢那头还关着一个,这头又传人去问话。
他当即让开道:“官爷请进。”
门童引着丁阳三人前往西院,一路上有不少学子猜测着,这回又是谁犯了事。
有些人还大胆地猜测着,“莫不是许成那件案子?”
“疑犯元瑜不是被拘押入牢了?怎还来府学。”一个摇着折扇的人,掩面接着道:“府学乃进修圣地,出了这事可真晦气。”
“可不是,这案子一日不结,便让人心惶惶的。”
府学西院学舍,丁阳穿过月亮门时,看到一书生正在院中挖姜。
“李慎何在?”丁阳上前提声道。
李慎茫然回头,见来人是衙役,手中拔起的姜株刹那间掉落脚旁。
丁阳见此,上前几步,看向他道:“你可是李慎?”
“正是,敢问官爷寻我何事?”李慎拍了拍手中的泥,将衣袖放了下来。
丁阳看了一眼满地的生姜,道:“你随我们走一趟。”
……
当宋玄跨进府学大门时,正迎上丁阳带着李慎走出来。
“宋公子。”丁阳举步上前,“正巧遇上你,大人让我再传你去衙门一趟。”
宋玄微愕,“学生领命,丁捕头请先行。”
丁阳等人带着李慎从角门入,走至月台。
丁阳先入公堂回话,“大人,属下已将李慎传到。”
姚县令摆手示意,“把李慎带进来问话。”
丁阳应下转身而出,宋玄亦随着传唤进入公堂。
姚县令往下留神着李慎,正色厉声道:“李慎你可知罪?!”
李慎跪于地,闻声道:“大人,学生不知犯了何事。”
姚县令传来丁阳,将《本草》拿到李慎面前,“《本草》载有一方,名为六沉八反姜酒烂肺毒方。”
李慎见此,面色一变。
丁阳将《本草》放好,再上去禀告道:“大人,属下今日前往府学传李慎时,他正在挖生姜。”
李慎连忙辩解道:“大人,学生种姜与许成死因无关啊。”
话落,姚县令一拍惊堂木,“传仵作。”
仵作上堂,将查验结果公之于众,“回大人,许成致命之因的确是烂肺。”
李慎听了,面有惧色,“大人冤枉,学生与许成乃至交好友,又怎会加害与他。”
宋玄见姚县令往下看了他一眼,说道:“本官早已想到你会狡辩,为此将元瑜从大牢提出来与你对对口供。”
那头,衙役押着元瑜从月台进来。
两日不见,宋玄见元瑜脸色苍白了许多,但此时他的眼神里恢复了几丝光彩。
姚县令看向元瑜,“元瑜,你可知许成爱吃姜酒一事?”
元瑜立即对上,“回大人,学生知道,自从许成从李兄处得知多吃生姜的好处,便日日姜酒不断。”
说罢,他看了一眼李慎,但李慎并未与他对视。
“可有人证明你说的话没撒谎?”姚县令追问。
元瑜想了一下,“府学的洪瑞,他亦知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