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干燥,受火源作用极易起火,也容易变成熊熊大火。便是平常之家,在这寒冬腊月,也会重视防火、隔绝火源,更别说刘焉的库房。
这库房之中,有天子乘舆,有冕冠帝服,有天子仪仗,大多都是易燃之物,也是刘焉的至宝,益州之主自然不吝于用最高规格的保护措施来确保此地的安全。
纵然刘范三人是州牧公子,地位高隆,非比旁人,负责护卫此地的司马也是铁面无情,除非持有州牧手令,否则任何人不能入内。
有备而来的三人自然不会强闯,刘范微笑道:“陈司马尽忠职守,我等自然也不会为难。既然来此,自然是奉父亲命令而来,手令稍后便至,请陈司马稍待。”
陈司马也暗暗松了口气,与州牧公子对上并不是什么好事,若他们强硬要求进去,陈司马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果放他们进去,刘焉转身就会要了他的脑袋;如果不放,那也等于慢性死亡,被未来的主公在心里记上一笔也不是什么好事。
所幸刘范似乎还算稳重,没有难为他,想到这里,陈司马也恭恭敬敬地抱拳道:“三位公子能够理解卑职的难处,卑职感激不尽。只要有牧伯手令,卑职断不敢阻拦三位。”
说完,陈司马识趣地站在了稍远的地方,给三人留出了谈话空间。
刘诞蹙眉道:“赵韪那些人几乎毫不犹豫就选择了帮助我们,本以为益州上下都如筛子一样,没想到还有如此忠诚的人。”
刘璋满不在乎的道:“事后要尽力请父亲留他一条性命,这样的人才是我们未来需要的,赵韪那些人不过是投机者罢了。若非需要父亲领头归顺,以便在雒阳卖个好价钱,他们恐怕早就举起叛旗了,狼子野心之辈!”
刘范和刘诞都有些尴尬,如果不是张氏提点,他们恐怕也会……作为人子,尚生逆心,何况外人了。
轻咳一声,刘范转移话题道:“赵从事言称有办法进去,为何还没有到?”
刘诞抚须道:“想必也快了,他们必然早就规划好了,只是找不到出头的人。除了我们之外,哪怕是卢氏,做下这等泼天大事后恐怕也得身首分离。想来若非三弟性子软,他们早就撺掇三弟来了。”
刘璋有些不齿的道:“想做大事,却又惜身,父亲手下都是些什么人?”
“至少暂时还能互相利用,至于之后……他们若不能得到车骑将军的青睐,恐怕连踏出益州的资格都没有。”刘范冷笑道:“人皆惜命,倒也不必太过在意。”
“噤声!来了!”刘诞忽的低声提醒,三人面色一肃,顺着刘诞的视线望去,只见赵韪的身影慢慢从夜色中走出。
三人顿觉惊奇,刘璋讶异道:“赵从事竟然亲自前来,倒是出乎我等意料之外。”
赵韪呵呵笑道:“赵某虽然惜身,但也知道,这等大事若是机事不密,反为大害。交给别人不能安心,赵某只能自己走一趟了。”
刘诞拦住刘璋,问道:“赵从事,你有办法进去?”
“三位公子都无法进去,难道陈司马会卖赵某面子?除了牧伯的亲笔手令,没人能够让陈司马放行。”
刘范蹙眉道:“那赵从事到此,又能何为?”
“勿急,勿急。”赵韪慢条斯理的道:“牧伯手令稍后便至,赵某到此,只是确保安排能够如期达到目的,让牧伯签发手令。”
“什……”
“走水了!走水了!”
刘范话刚出口,便被一阵急促的呼喊声打断,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隐现暗红色的光芒,且有愈来愈亮之势。陈司马已经匆匆带人下去布防,连来告退的心思都没了。
“你!”刘诞最先反应过来,目瞪口呆的看向赵韪。
“只是最简单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罢了。此处若是失火,牧伯必然不会坐视,会先下发手令调动兵马救火,同时加强库房守卫。而这时候,便有机可趁了。”
刘范深深看了赵韪一眼,沉声道:“看来我们小看了赵从事的果决,之后便是让我们三人混进库房点火?”
“三位公子大可放心,我等是一条船上的人,自然不想让你们有所损伤。点火这种危险粗陋的活计,不需要三位公子亲自动手,之后自会有人为之。请三位公子来此,主要是为了息牧伯雷霆之怒,而非需要你们亲自动手。”
“赵从事安排周详,我等佩服。”轻轻一揖,刘范颔首道:“既如此,我等便留在此处,想必父亲看到大火后,很快便会赶到,赵从事安排的人希望能来得及吧。”
……
儿子回来了,朝廷释放了善意,情人和儿子也和睦了,若非天下大势愈发明朗,刘焉这些日子的睡眠应该是极好的。但权势乃至生命进入倒计时,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极为恐慌之事。更别说刘焉这种权力欲极重的人,每天夜里都在忧心自己的未来,常常梦见自己上了断头台,夜半惊魂而醒。长久下来,精神难免虚弱,睡眠不佳,维持着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
“牧伯,库房周边走水,火势蔓延极快,恐会危及库房!”
半睡半醒的刘焉打了一个激灵,立时睡意全无,连忙下令道:“快!速速调动城内兵马、大小官吏前去救火!把州牧府的护卫调去库房,协助陈司马阻住火势!务必要保证火势不会影响到库房!”
“牧伯不可!州牧府安危……”
“咚!”一件硬物从屋内破窗而出,险些砸到汇报的人,刘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