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夫的眼睛不期然地就睁开了。也听到旁边有东桑人在翻译刚才那句话,因为他听得出翻译者口中夹杂的关西口音。当然也听懂了话的意思。
公输孟启接着道:
“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已经听懂了本帅的话。本帅知道你是什么人,也尊重你们这种人的规矩,不揭开你脸上的面具。你说好不好?”
翻译显然是个二把刀,翻译得慢不说还有些结结巴巴的。
但渔夫还是听懂了,他眨眨眼,表示接受这种聊天方式。作为献身王室的忍者,面具是比生死更重要的禁忌。
只是面具真的还在吗?他不敢肯定,麻木得连紧贴在脸上的面具他也无法感知。
公输孟启看出了他眼中的猜疑,冲石步点点头。
石步托起渔夫的右手,就仿佛托起条死蛇,软绵绵的。然后用棉球在他食指尖上擦了擦,凉津津的感觉。手指竟已恢复了感觉,心中陡然窜起一丝希望。
然并卵,感觉仅在食指尖而已。
还是石步耐心,托起他死蛇般的手臂,还把他的食指摁到他脸上。
凭着指尖的感触,渔夫确信自己的面具还在,悬起的心放了下去,泛起虽死而无憾之感。
公输孟启自怀中掏出个丝绢的小册子,缓缓送到渔夫眼前,边说边翻开了册子:
“知道本帅为什么这么小心吗,因为你们的直亲王妃在册子里详细介绍了东桑忍术,说你们只需动一动手指就可以让自己死去。本帅既不想滥杀,也不想你误杀了自己。”
渔夫看得懂一多半册子上的字,另一小部分是大陆文字。之所以是一多半,那是因为东桑文字中有不少的大陆文字。
册子上写着:“东桑风物志”
德川静香敬献公输国君。
渔夫心中懊丧不已,他当然知道德川静香就是桑木静香,就是直亲王妃。可是这王妃竟然以娘家姓氏向公输国君献礼,他不知道公输孟启是否懂得其中含义,反正他是很不耻。
绢绣的字迹绝对是桑木静香的亲笔,因为他见过。凡是他亲眼见过的东西绝对过目不忘,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看到册子上的介绍,渔夫觉得他不用听翻译也能明白公输孟启的意思,公输军团要自己的口供。哼,做梦!
公输孟启从渔夫翻起的眼白已明白他心中所想,快速地把册子翻到“忍术之剖心术”。让渔夫自己去看,因为他的眼睛比翻译的嘴厉害。
“忍术之剖心术”不是要剖开心脏,而是要掏出对方心里的话。渔夫知道这门功夫,也切身体验过,可他自己不会,因为这是忍术中最顶级的功夫,以他的身份这辈子都别想接触到。
所以公输孟启迅速地合上了册子,看着渔夫眼中升腾的欲~火。
就是看着,他不说话。
因为这种精妙的境界会被二把刀的翻译给破坏掉,大岛骏提供的翻译真不咋地。
升腾的欲~火让渔夫燃起了生的希望,因为他知道即使自己不开口,若公输孟启施以“剖心术”同样能够得到他的口供。
那过程……
渔夫打了个寒战,身体没有感觉,心却已经掉到冰窟里。
公输孟启会“剖心术”吗?渔夫不敢赌,因为他看见公输孟启手中拿着自己的面具。
食指还摁在脸上的,面具的每一个细节都能触及,绝对没错!
但公输孟启手中的面具也同样是自己的,世间绝不会有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面具,那样岂不是就有两个一模一样的自己……
渔夫不知道该相信自己的手指还是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感觉自己真的快要流泪……
“枯鱼过河泣,何时悔复及。作书鲈与鲂,相教慎莫入。”
公输孟启挥动权杖把这四句诗写在“东桑风物志”的背后,他知道翻译肯定译不出诗中含义,所以他直接写了出来,而且尽量用上他会写的东桑文字。
他会的东桑文字可没几个,甚至把“枯鱼”写作了“咸鱼”。
渔夫真的掉泪了,连二把刀的翻译也陪着他落泪。
奇了怪啊!难道这俩家伙都能看得懂大陆文字?这文字的魅力不小啊!
公输孟棉球塞进了渔夫的鼻孔,然后渔夫听到了自己抽泣的声音。头居然能动了,想要说话,可声音却堵在了喉咙处,他知道这回是他自己的原因,他还是怕开口。
公输孟启微笑着用权杖划过手中面具。
“你已经死了。”
这次翻译译得飞快,只是不等他译完,渔夫已懂了这个动作的意思。册子记载有:
“面具破,亡矣”
死亡是一种解脱,死人则无需再有更多顾忌。所以渔夫可以以死者的身份说话啦。
不过翻译丝毫没有和亡灵交流的感觉,相反他在把东桑话翻译成大陆语言时要轻松得多。
原因很简单那是因为他完全能听得渔夫的意思,至于他翻译出来的话是不是能完全表述清楚就要看公输孟启的理解能力了。
所幸公输孟启需要知道的内容并不复杂,很快就得到完整的答案:
关东大将军竹山上率领关东舰队于七月初九辰时已从海口港出发。
侦察渔船的任务是暗中监视公输军团船队,若无异状在每个时辰末放海鹞子联系。
公输孟启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他也明白仅仅作为一个侦察暗探,渔夫不可能知道关东舰队的更多情况。
公输孟启站起身来,前方蓝色号已传来信号,有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