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奶奶那辈我没见过就算了,但从我爹和我姑姑找的对象看,他俩都是妥妥的颜党。而这一点,也被我弟弟妹妹继承,尤其是我妹,那家伙从小时候挑奶妈开始就知道拣好看的,打从两百岁初恋,这么多年撩动撩不动的都算上,就没一个九十分以下的。我妹真是我见过最肤浅的妖怪,最肤浅,没有之一。
肤浅的妖怪都在合家欢,只剩我孤孤单单。
我自诩在择偶这件事上,是超越了低级颜控的存在,就像黑子。黑子在凡人里不算丑,但搁到以魅惑著称的妖界,或者潇洒飘逸的仙界,那绝对是连给人提鞋都排不上号的。我能看上他,除了他三生有幸,最主要还得益于我超凡脱俗的品味。我的品味主要表现在,我喜欢黑子眼里的深情,深得不得了,像万丈高崖下的万丈深渊。只可惜,那深情不属于我。
说到这里,我的胃又开始泛酸水,只好大口喝酒来压制。
老仙儿看到我喝酒,微微笑了一下。
但我喝得醉醺醺,又有点不确定,很可能是我头晕眼花,希望看到他笑。因为只有他笑了,我才好开口讨回我的六合簪。那是我的传家宝,我爹说要给我当嫁妆的,嫁妆这么重要的东西,老搁姑父那算怎么回事,要存也是存黑子那吧。
但他一定不愿意。
不愿意就拉到!我自己的东西我自己收着。何况还是个极品法器,连我姑姑那样的极品妖怪都死在它手里了呢。灰飞烟灭,毛都没留下一根!
可老仙儿不肯给我。
我只好说,姑姑有没有留下什么旧日记本之类的,我想看看她那时候的生活。
老仙儿跟东山君对望一眼,说我不是让你每天上山摘果子吗,那就是她那时候的生活。你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得,人家本来就不是人!
我听不下去,拎上酒,气呼呼爬山去摘果子。连法术都不用。不是说九里老妖婆就这么过的吗,谁怕谁,爬个山还能累死我不成?
真能。
没了法术走路都沉。往常我都是翅膀一挥,想去哪就去哪,谁走路啊?我们这种长翅膀的,就没一个喜欢走路的。走路太沉了,又太慢了,两条腿吧嗒吧嗒倒腾半天,一回头,啧!才那么一小段路,简直可笑!妖怪就算了,好歹命长,你说黑子那样的凡人,一生统共才几十年,天天走路,人生大把大把的时间都浪费在走路上,多可笑啊!
哎,我现在怀疑黑子会喜欢那病姑娘多半就是因为她走不了路,而他又走太多。
那丫头病得死气沉沉,连下床都费劲,更别说走路了。她走不了路,跑不了,只能巴巴地躺床上等黑子来看她。黑子住得远哪,天天走路,就靠两条腿倒腾,从自己家到情妹妹家,再从情妹妹家到自己家,一天天的,得费多少力气。姑娘一没,他那些路就算全白走了。这投入产出比,他怎么可能不上心?
还有九里,天天爬山摘果子,五百年,那得走多少路啊!难怪她对堂庭君爱得死去活来,连命都要搭进去。
我妹说,爱情这种事,就是谁付出得多谁爱得多,就像合伙做生意,万一失败了,谁投的本钱多谁心疼。我那会对恋爱一窍不通,觉得她瞎比喻,现在看,简直就是真理。
我得想个法子,让黑子多多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