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源抬头望向那个像是背负了一座天地的男子,摇头笑笑诧异道:“原来是个藏拙的?”
看那个头略矮的男子这副驾熟就轻的模样,哪里是什么即将步入灵界秘境的样子?眼前之男子身后那座天地碧海蓝天,有那江河涛涛,整座大陆压在身上,导致他微微有些驼背,想来男子的个子也是积年累月,背负大陆所致,分明是在这灵界淫浸多年的模样。
金壁思瞥向被李清源一箭而洞穿整个胸膛的吴盛露,抿嘴提醒道:“动手给他个痛快吧。”
李清源也不矫情,一把拔出镶在此人胸口之上的那柄长箭,丝毫不理会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吴盛露会如何血流如注,只是在他一手攀上吴盛露脖颈时候,动作故意滞留丝毫,以至于吴盛露眼神凶狠,破口大骂,极污言秽语之至,矛头所向,却不是李清源…
咔嚓一声过后,李清源一刀砍下吴盛露的一颗大好头颅,瞥向眼前略有沉默的男子,讥诮道:“你们大韩一旦下定决心撕破脸皮起来,都是如此狠厉模样吗?”
金壁思仍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仿佛方才那具死尸所骂不是自己一般,只是头顶之大陆,湛蓝天空与大日之间,氤氲出一团团火红,其中大海喧嚣,大浪叠起,灵炁爆涌。
矮小男子抬起那张略有稚气的脸庞,神色坚毅,只是落在旁人眼中,看似呆呆木木罢了。
李清源深吸一气,一手缓缓握拳,一身杀气伙同不时乍现在李清源周身边际的雷霆,跌宕起伏不定,在他背后的万千双手悄然幻化出更多条胳膊的模样,皆由最纯粹的杀气凝结而成。
那宋钭最后认为李清源能够调动灵炁当然是错的,只是没了灵炁抽调的李清源所耍障眼法。
一袭白袍的身影骤然消失不见,下一刻,那斗大拳头一拳撼在金壁思头前,矮小男子仅是一拳高举过头,护住重要部位,一拳无果后的李清源一扭身躯,继而在他身后那万千由杀气凝成的手臂猛然而至,化作漫天拳影,纷纷落在金壁思面前。
金壁思气沉丹田,身后大陆随之微微下沉些许,随后他猛然低喝一声,任由李清源的万千手臂拍打在自己身上,而他自己则是同样一拳递出,直取李清源一颗心房而去。
下一刹两人一触即分,只不过不再是那一袭白袍一往无前,无往而不利了,而是李清源率先飞身出去,而金壁思则是微微后撤一步,身体开始数次摇晃,这才堪堪稳住身势。
李清源擦去嘴角悄然渗出的鲜血,感觉身上像是被一只大象践踏而过,呲牙咧嘴抬头望向那虽然同样嘴角渗出鲜血,可是伤势如他淡然神色一般无二无伤大雅的矮小男子,李清源吐出一口血水,撇嘴道:“没想到还是个表里不一的?朋友,没想到你看似颇有童心的外表下,还隐藏有一颗想要成为威猛先生的心啊?”
说是如此,只是李清源一手已经悄然攀上腰间乾坤袋,准备竭尽全力,拼死一搏,方才两人互换一招的时候,李清源能够明显感受到,来自那矮小男子身上的一股股令人心悸的“沉”。
有那一座大陆为之稳固身势,此人一人既是一陆,李清源很难一拳将之撼动。
李清源不由瞥向那矮小男子的脚下,已经悄然微微下沉,约莫是那一陆之地实在太重,以至于在男子背后仅仅是现出一部分真身,大地就已经承受不住这份重量,摇摇欲坠。
矮个子娃娃脸的男子忽然抬头看向李清源,淡然道:“走吧,我不愿与你对敌。咱们制造的动静已经足够大了,足够应付那些人的质问,想来他们不会对我产生太大怀疑。”
李清源略有疑惑笑意道:“就这么笃定我如今的状态对那余下的大韩修士已经构不成威胁?”
金壁思则是摇了摇头,郑重其事向李清源作揖道:“所有势力侵入王朝,独占雄州板块辽阔一带的王朝若是彻底沦落入那几大势力手中之后,谁可占据这辽阔版图?何德何能?”
金壁思作揖那手,愈加用力些许,微弯之腰,愈加下沉些许,沉声道:“到了那般时候,恐怕我大韩就要首当其冲,被当作杀鸡儆猴的典范,而缓慢被蚕食掉了吧?亦或者……余下的大势力们就连样子都懒得做,纷纷向大韩露出凶恶吃人嘴脸,那时候的大韩,应如何自处?”
“那时候的大韩,势必只会是下一个王朝而已。”金壁思沉声道:“可笑如今居然有那大韩同胞,拼尽全力地去保护这些个今日既然以我大韩百姓一城人之性命作为筹码,将来也必定会将染血大刀砍在他们自己头上的刽子手!可笑可笑!”
金壁思话锋一转,沉声道:“感谢先生为我大韩,惩治奸佞恶贼,还大韩百姓以公道!”
李清源微微侧过身子,摇头道:“我只是俗人一个,没有这么崇高的出发点,所作所为,只为自己问心无愧。”
神色木然的金壁思蓦然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个问心无愧!”
脸上仍旧有笑意盈盈的金壁思好奇道:“先生,我想请问一个问题。”
李清源罕见面有羞涩意,纠正道:“叫我李清源即可,请讲。”
金壁思双数隆袖,沉声道:“李清源先生其实你早就可以回到王朝,为什么还要逗留在此?”
金壁思欲言又止而又言,“李清源先生,你可知道,越是晚退一分,于你而言,就越是危险?”
李清源并无言语,只是一手捶打心房而已,瞧着眼前嘴角带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