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叫韩逸的一袭青衫小夫子幽幽叹气,这一趟出门,原本就是因为自己所在的宗门因为提倡“君子养心”一说,而被浩然学宫给排挤,所以不得不带着学院之中的种子出门避难,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大难,但是恶心人的事情也着实不少。
每次过城都会遭到守城将士“小心起见”地仔细盘查,每次住店分明是门可罗雀的旅店,却敢狮子大开口,一副副面孔摆明了“爱住住,不住滚蛋”的架势,若不是自己这位小师侄某次拼命拉住自己的袖袍,从来都不怎么爱听管教更不讲究什么“养心”一说的他早就撸起袖子来,让这群眼窝子浅的见识一下什么叫读书人的暴脾气了。
更何况自己学派的“养心”一说,是对一
切好的事物的,讲究“对人对物,和和气气,而后修心”,但是对待一个既不要当人的,也不是个东西的,当真犯不着浪费心神,遇上打得过的,一拳撂倒便是,遇上干不过的,则要讲究一个“君子动口不动手”,先骂上几个回合沾沾嘴瘾,而后风风火火跑路了,有一句话叫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嘛!
可若是就连骂都骂不过?那么你就要小心翼翼地考虑一下自己是不是要主动退出宗门了,毕竟宗门从来都不养这样的“废物”的,这一点,瞧瞧小师侄一句话顶得那中年青衫差点儿呕血三升而不止就可见一斑。
普普通通的这么一行路下来,他自然知道自己之所以走得如此曲折坎坷,其实多多少少都有学宫的影子,不然谁闲的没事儿找事儿干,故意喜欢刁难一个书生和一书童?
当然不排除有这样的懒散人,可是一路皆有?就算世道坏到一路皆有这种喜欢欺负人的,可是专门逮着自己一路欺负?意图也忒明显了吧?
所以之前途径一座新起村庄的时候,瞧见小小村庄,五脏俱全,儒释道三教鼎力,想要分别对村民进行教化,因而才有了那么一次的三教坐论,鬼知道这位被誉为学院小夫子的家伙当时扯着自家小师侄狂奔,他那小师侄满面呆滞,如同一只风筝飞在他屁股后头的时候,是怎样一番光景。
参加那场座谈,其实韩逸自己未尝没有散心的意思,不然以他的脾气,能听进去一句就算是佛家的偈语禅机,亦或是道家的逍遥大论,学院的夫子们都要烧高香了。
事后这位小夫子着实开心了一阵子,觉得人间江湖,比之山上的钟鸣鼎食,甚至直接辟谷,餐露食露,要有人情味儿得多,这也才有了这位学院游子,在远墙之外,看似游览名胜古迹之余,实则远观那座武林堡,最后更是一步踏入竹海秘境碰机缘赌运气了。
只不过年轻夫子忽然拍了拍脑袋,有些头疼,多一个人就多分一杯羹不是?
他摸了摸自己已经空空如也的裤兜,一路上风餐露宿,可没有那么多的金银财宝,到时候辛苦的来的宝物,又得贡献出来不是?
娘哟,本来就是揭不开锅了,又来一个剐蹭米粥的,这日子当真是没法儿过了。
愁眉苦脸当然他开始左右瞧望起来,一双眼睛转得飞快。
一直攀在年轻男子裤腿旁边的男童扬起一张小脸儿,
“小夫子,你眼睛怎么又开始转得飞快了啊。”
小夫子大手一挥,斩钉截铁道:“哪有的事儿?不存在的。”
男童不依不饶问道:“小夫子,你是不是又想要背后敲人闷棍了?这里可没有搬砖之类的啊…”
他慌忙摇头道:“哪儿能的事儿,臭小子你可别瞎说啊,你师叔我呢,想来是最最宅心仁厚啦。”
男童恍然大悟,“是,小夫子摸尸的时候,最宅心仁厚啦,还知道给人家留点儿棺材本来着。”
……
那一袭中年青衫跟在两人身后,细细摸着胡茬,思来想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自己才像是那个上了贼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