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在想,倘若压根没有我那朋友在,是不是根本不会有人会在乎这一村死活?”
最后一句,少年人已经下意识握拳在手,悄然攥实。
丝毫未觉身旁的男子眼中已经目光从最初的赞同,成为了最后的激赏。
男子瞥了眼少年人的握拳那手,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出什么。
一位老人曾对自己说过,一个人倘若有一颗心怀天下的心,其实就相当于有一颗帝王之心了。
很普通的一句话,但是他觉得极为在理。
眼前这位风姿勃发的少年人,或许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具备了这样一颗心。
中年男子忽然面色一苦,赶忙从少年人手中夺回小酒壶,抬起一双眼睛望向小酒壶内,一脸肉疼表情,哎呦道:“这可是这家店最后一瓶百酿了,心痛啊,你这一口口抿下去,看着也不多啊,怎么这么快就要能一眼看见底儿了?”
少年人给了中年男子一记白眼,嘟哝道:“这么小
气作甚?不是最开始让我喝的时候了?你告诉我这酒叫甚名,看我给你买上几坛子回来!”
中年男子还以白眼一记。
少年人抓耳挠腮,一拍脑袋,试探道:“这不这样,咱们猜谜底,你猜对了,就算我输,你这瓶子酒就当我请了,你若是猜错了,告诉我酒名,外加自罚一杯,如何?”
中年男子眼前一亮,满眼欣喜道:“这个好!放马过来!”
李清源小心翼翼问道:“顺便一提,你酒量如何?”
中年男子大手一拍,豪气干云道:“海量!”
得嘞!
李清源问道:“有一个人,他是你父母生的,但他却不是你的兄弟姐妹,他是谁?”
中年男子想也不想,接过李清源手中那坛山岗酒,仰头就是大灌一口,“啥破问题?谜底是啥?”
白衣少年解谜道:“你自己。”
中年男子脸色涨红,摆了摆手,赖皮道:“不算不算,再来再来!”
李清源咧嘴一笑,并不介意,接着问道:“‘先天’是指父母遗传,那‘后天’是啥?”
中年男子一瞪眼,“是啥?”
白衣少年以手抚额,叹气道:“明天的明天。”
中年男子恍然大悟,方抬起手,少年人已经问道:“什么事,你明明没有做,却要受罚?”
中年男子勃然大怒,“世间还有这般不讲道理的事情?”
少年人眨巴着眼睛,微笑道:“当然有啊,作业嘛。”
中年男子开始沉默。
少年又问:“什么东西力气再大也扛不起?”
中年男子看了看自己肩膀,叹气道:“有好多啊,责任,罪名,名声,为人自我约束等等等等。”
少年人接过男子手中小酒壶,又一次小抿一口,蓦然而笑:“娘咧,你可算答对一题了。”
中年男子脸色早已红透,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酒水,倒也看不出羞赧,他笑眯眯问道:“要不要听听我的心事?”
不待少年人答应,中年男子就已经自顾自说道:“我啊,年轻的时候,自己父母就早已为我规划好了一条路,从呱呱坠地,可能要到最后老死病死,滴水不漏,一眼就能忘穿终点,想要“独辟蹊径”,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所以我曾觉得这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部分人,他们将你禁锢在贫瘠土壤里,百般花言巧语,告诉你长埋此地可以开出世界上最绚烂的花,我呐,年轻嘛,还真信了他们的邪。”
“我就在想,那能有这么教育自己孩子的?以后有了孩子,绝对不能让他步我后尘!只是后来有了孩子,才知道为人父母的苦啊。一步步拉扯大,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觉得替他做了最万无一失的选择,结果孩子还不领情!”
最后男子一拍桌子,骂骂咧咧起来,“他娘的,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个不孝子!大不幸啊!”
男子神色讪讪,这才记起来对面端坐着的,是位少年,“这些对你讲,好像有些鸡同鸭讲了?”
少年就要说话。
啪得一声,中年男子一头栽倒在桌子上面。
李清源愕然,最后哑然失笑。
这副场景怎么觉得挺眼熟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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