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
在黑暗之中还伴随着枯败、万物寂灭的感受,光是接触到这一切,就能够让一个人轻易的放弃一切、抛开所有,走向自我毁灭的极端。
但这还不是全部,黑暗中所有的死寂无时无刻的在侵蚀每一个接触到它的人,夺取任何存在着的生机,灭杀任何与它不一的生命。
面具人正面对着这一切,他只记得前一刻自己还醉心于姜渐离那极致一刀之中,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跑到这里来的。
他现在本就不是全盛状态,哪怕是全盛状态的他都挡不住眼前的一切,何况是如今的他……
但就在他即将彻底被暗黑吞没的那一刻。
他的眼前好像出现了什么与这片黑暗格格不入的东西,他好像看到远处出现了一道匹练?
那是……刀光?
那湛白的光芒越来越近,带给面具人的感受也越来越强。
不会错的!那就是刀光!!!
他激动起来,他感觉自己即将见证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刀光也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刀光越来越近,愈发浓烈的,还有它自带的光芒,以及它愈加强烈的气势。
面具人感觉自己耳边有人在说话,一开始只有一个人,孤独而惨烈的嘶喊着“生!”
但渐渐的,又有一人跟其一起呐喊,喊的还是同一个字:“生!”
慢慢的,加入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杂,有男人的,有女人的,有老头的,有孩子的,他们好像只会喊一个字一般,一遍又一遍的,不停的用尽力气,用尽每一寸喉咙去喊出那唯一的一个字:“生!”
这仿佛变成了许多人的一场大合唱。
当那声音到达某一个顶峰之后,他们的呐喊变了,他们每喊出一次“生”,都要持续好久,好像每喊一次,便必定要用尽胸腔里的所有气息方才罢休。
这之后,他们的“大合唱”的人数又开始减少起来。
一开始还不可察觉,但是某一刻,面具人听出来里面再没有老人的声音。
又是某一刻,“大合唱”里没有了男人的声音。
接着,“大合唱”里女人的声音也开始越来越少。
到最后,这场“大合唱”再次变回了单人演奏,演奏的内容一如之前的只有一个字:“生”。
演奏的人却不是最开始的那个人了,而是一个孩子的声音。
那声音一如最开始那般孤独而惨烈,甚至听上去更加的倔强。
但是与之前相比,声音还是有所不同的,里面多了一些别的东西,那是……希望!
面具人回过神来时,刀光已经从他的身边划过去了,而黑暗带给他的危机也已经被那刀光解除。
但他心里还是有些怅然若失,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叹息着什么。
“嘀嗒、嘀嗒。”好像是雨水落地的响起。
面具人这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已经是泪流满面,刚刚那两滴是他脸上残留的最后两滴。
低下头去,刚刚落泪的那片地方此时竟然已经生出了成片的嫩草。
还不止是这小片区域,凡是刀光划过的地方,沿途都有嫩芽冒出头,只是被他泪水滋润的地方,嫩草生长的格外的茂盛。
这些碧绿的生命,在这无尽的黑暗中,竟显的无比的刺眼,就好像凭借着它们那微小的身躯,去对抗整个世界一般。
面具人双眼怔住,眼前一幕,竟跟之前那些声音里的某种东西不谋而合。
是了,是了!
他豁然开朗,这不就是最后的那个声音中多出来的东西吗?这是希望!
他明白了,这一切,眼前的一切,刚刚发生的一切,他都明白了!
这就是他的刀吗?
面具人肃然起敬,心里回味着刚刚那一番经历,嘴里还嘀嘀咕咕的念叨个不停:“对对对,我自一刀斩春来,唯有拼尽全力斩出这一刀,方能在不可能中斩出那一线生机,斩出希望,从万物寂灭之中生生斩出一个初春,好名字,好刀法!”
姜渐离看着那个面具人站在原地神神叨叨,懒得管他,随手将手中的长刀插回那人的刀鞘,理都不理,转身就走。
面具人浑然不知自己已经从幻境中出来,满心都是刚刚那一刀带给他的体会,碎碎念就一直没停过,就更不可能知道姜渐离已经转身走人了。
小烦也被姜渐离刚刚那一刀吓到了,从姜渐离口袋跳出来,在他肩膀上蹦蹦跳跳个不停。
“公子公子,你好像比以前更厉害了啊!”
姜渐离一副你莫名其妙的表情:“废话,身上压力这么大,我不进步能行吗?”
小烦跳的更厉害了:“不是不是,公子,我是想说,你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啊?”
姜渐离运起《追云》,照着之前的路线重新前进,被小烦问的有些莫名其妙。
“这都不是我的全部实力,不是我说,小烦你是不是对公子我的战斗力一直以来都存在着什么误解啊?”
小烦连连否认:“没有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在小烦心里,公子永远都是天下第一,不管在哪个方面!”
姜渐离轻哼:“这倒是还差不多,行了,这次的事儿我就不怪你了,不过你记住,以后这种不该犯的错误,绝不能再犯,知道了吗?”
小烦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的乖巧:“公子放心吧,小烦知道了!”
突然,小烦灵光一闪,终于想到了自己之前到底该怎么去问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