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那些也曾经是人类吧,虽然肢体已经扭曲,身躯也难看地畸变,但他们的头颅还保持着身为人类时的样子,一张张露出渴望之色的人之面深深感染着见到他们的每个人,扭曲着每个生人的意志。
灰黑色的脸庞仿佛带有一种特殊的魔力,他们的表情是如此鲜活,除了眼窝凹陷,几乎与正常的人类没有任何区别。
在这面叹息之墙上,无数畸变的身体和肢体彼此间扭曲,肢体与肢体之间仿佛不存在物理体积的碰撞,自然而不自然的扭结交错,一切大自然所能够形成的形状在这里都能够找到,那规整的圆形正方形到无可明状的混乱同时呈现在这一面不知规模的墙上,构成一种混乱但统一的秩序。
深沉的叹息在人们的耳边回荡,那不知是何语言的话语带着一种魔性甚至令异世界的人们都能理解其中的意思,并为这话语中的力量所倾倒。
“请你……加入我们……”
这话语是那么悲伤,林离能清楚地从这其中听见灰黑脸庞们的渴望,这不是蛊惑,也没有恶意,这是来自于他们的邀请,他们渴望这更多的人加入,仅此而已。
“林离!我们快走!”船头传来一声爆喝,那是老戈登。
在看清这面灰色墙壁的一刹那,老戈登背后的冷汗就淅淅沥沥地流下,不消片刻间就打湿他全身的衣物,在甲板上留下他恐惧的证明,但他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失态。
“神明大人!”
那是尤拉霍尔浮空岛上,霍尔长老抱着小尤拉向林离这边跑来,在她们的脸上是欣喜,但更多的是担心。
“林离大人!请您……快下决定吧!”
兰德沃斯腿脚发软,但他还是强扶着甲板栏杆站起大声提醒,这并不是他的魄力不足,而是他身为人类在看见这么多由人类**组成的产物时的潜在反应。
浮空岛和吉布森号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林离的身上,处于极度恐惧状态的他们下意识得寻找那个最能带来安全感的存在,也就是那个把他们带到这个异世界来的奇异之人。
“大家抓紧了……”
林离看看面露恐惧的大家,看着他们期盼和希望的眼神,沉默着挥手,庞大的尤拉霍尔浮空岛和吉布森号开始突破这面叹息之墙所带来的魔力,一大一小两条光带延伸而出,他们正在离开这片令人无比恐惧的领域。
叹息之墙的人面们没有反应,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用自己空洞无神地目光看着人们远去的身影,在最后一丝光芒即将被灰烬大气吞没之际,林离才从他们那仿佛亘古不变的表情看见一丝变动。
在浮空岛的基座尖底拉出一条更加耀眼的光带,直到再也看不见那面拥有魔力的叹息之墙,众人才长舒口气。
“刚刚……”林离不明白那灰黑人脸们最后的表情是什么意思,“那是……缅怀吗?”
还不等他更多地思考,船上的喧闹就打断了他的思绪,重新回到人世的船员们一脚踹开贮藏室的大门,搬出朗姆酒到甲板上一斧子劈开,哪怕是酒液流到甲板上也不管。
“林离,你要喝点吗?”普利特大哥手上拿着两杯就走到林离身边,第一次穿越的他直到现在他还有些惊魂未定,“难道异世界都是……这么恐怖的存在吗?”
大哥本来想说恶心,但回想之前所听见的叹息,又下意识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形容,于是临时改口用恐怖来形容。
“不是,这面墙,我们也是第一次见……之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林离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考核会这么特殊,分阶段也就罢了,怎么还会有这样难以诉说的异状存在。
听到林离的话,米琳达、老戈登和亚度也是赞同地点头,之前的行程也没有这么吓人的东西出来啊。
“神明大人!你来了!”黄鹂般清脆的声音传来,林离这才想起好像在浮空岛上还有一群挂念他的人们。
……
于是在林离的操控下,吉布森号平稳停靠在浮空岛边缘,一条岩石通道将吉布森号与岛体连接,船员们大大咧咧地通过它走到岛上,只有还不明真相的兰德沃斯和普利特他们小心翼翼,生怕掉下去。
看到大哥那像慢吞吞的步伐和慎重的表情,吉布森号的各位嘴角带笑,亚度干脆从浮空岛的边缘纵身一跃,然后普利特和他后面的兰德沃斯就看见他顺着光罩和流水一起飘到岛屿的中央。
普利特:“……”
兰德沃斯:“……”
岸上的船员们哄然大笑,就连老戈登也是勾起一丝微笑,看到他们这个样子,普利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被耍了,这群该死的家伙竟然真的一个都不提醒自己。
还有!亚度你完了!你今年的船员薪酬看我不给你扣成复数我就不姓普!咦……好像有哪里不对……算了,反正亚度这小子我今天是整定了!
“亚度,你自求多福吧……”站在浮空岛上的文森发现普利特陡然玩味起来的表情,不禁为他祈祷(幸灾乐祸)起来。
林离一过通道,兴奋的小尤拉就跑过来紧紧抱住林离的大腿,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盯着他,“神明大人有没有想尤拉呀!”
霍尔在旁边看着林离手足无措的样子轻轻笑起来,心道:“果然笑起来的小尤拉才最可爱呢。”
看着小尤拉高兴的样子,吉布森号的船员们也缓解一些之前的负面情绪,对比初次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小尤拉乖巧得令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