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一切又是小说套路,小悦的家庭地位一落千丈。最初因为感激小悦的到来,让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们尚不至于太为过分。当女主人身孕六个多月,妊娠反应越来越强烈,脾气也越来越大时,小悦皮开肉绽的苦日子又开始了。
男主人是个知识分子,真正的知识分子,不是电大那种滥竽充数之辈。他对小悦心怀内疚,时常私下里补偿小悦。
但男人再有良心,也加不住老婆整日嫌这个酸那个甜的,心头大火之下,又不能对老婆发泄,渐渐地忍耐不住,就对小悦每日小杂种长、小杂种短的骂了起来。
孩子再小,被人连送几次,心智未免就要比同龄人成熟地多。她知道她还小,不能自食其力,她只能忍气吞声地呆在这个家里。
因此当男人怒骂她的时候,她虽心里害怕,表面上却努力摆出个笑脸,她希望靠她的微笑化解男人的怒火,然后长久地留在这个家里。
男人看到小悦讨好的样子,怒气未消反而是火上浇油更旺一把,他冲动之下一个嘴巴就打得小悦在空中转了几个身。在这之前,女主人是早就动了手,男人能忍到现在已实属不易。这一开头,男女双打就是经常的事了。
女主人打完就打完了,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男主人打完了,多少还有些恻隐之心,事后还会给她做点好吃的。这让小悦十分感激,哪怕第二天男人对她照打不误。
又过了两个多月,女主人快生了,脾气也更加暴燥,稍有不顺就抓住小悦的辫子使劲地扯,根本不管小悦转着圈的哀号。
一晚男主人不在家,女主人让小悦给她煮一碗酸梅汤。
小悦踩在凳子上熟练地切菜、放水、加糖,操作煤气炉,不一会就煮好了。
煮好后,她一刻不敢耽搁,取出一只小花碗,从锅里盛了几勺,就从凳子上走下来,端向她的不知是第六任还是第七任的妈妈。
小悦端着碗,小心翼翼地走着,努力不让汤水飞溅。她又怕汤水太热,烫着了妈妈,于是一边走,一边就用小嘴吹着。
这一吹就分了心,她脚下一绊,一碗汤全洒在地板上了。
女主人一看等了半天的酸梅汤就这样没了,心头火起,恶从胆生,走上前一把抓住小悦的辫子,大骂一声“废物”,竟然把她凌空提了起来。
小悦被摔得晕晕乎乎,突然感到头顶撕心裂肺地痛,条件反射地伸手抓住自己辫子。她的双眼瞪得大大的,嘴张着一直抽气却发不出声音。足足有两秒钟,她才“啊,啊”地一声大叫了出来,那声音恐怖地让人听了毛骨悚然,连女主人都都吓了一大跳。
小悦刚叫了两声,就“卟通”一声掉在了地板上。她仍然尖叫着,捂着脑袋在地上极速地打着滚。
女主人的手里赫然一把头发,底部连着一大块头皮,上面有着丝丝的血迹。
而小悦双手抱着脑袋,从房子中间滚到了墙根,又从墙根滚到了中间,腿一缩一弹,像是在踢着什么,又像是想一纵而起。她的眼泪鼻涕已抹得满头满脸都是,头顶滚过之处更是留下了斑斑血迹。她啊啊几声后,嘴里就不停地大叫着“妈,妈啊,我的亲妈啊,你在哪啊,你在哪啊”声如鬼嚎,惨如地狱。
女主人也愣住了,傻傻地站在那,看着才三周岁多的养女在地上翻滚。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急促地像是谁报了火警。
会是谁敲门呢,老公有钥匙的啊?女主人回过神来,还在想是否要去开门,还没决定好时,“咣当”一声,防盗门和里面的木门被人一起踢开了,又是“咣啷”一声倒在了地上。
几个中年男人冲了进来,全是同一栋楼的邻居。后面又是几个妇女也跟着闯了进来。
小悦的凄厉叫声惊动了整个楼层,都是为人父母的,谁能忍受这让人痛彻心扉的哭叫?邻居们还知道她们家一直以来的情况,闻之怎能不动容?
他们闯进来看到女主人的手里还拿着一把头发,而地上的小悦仍在急速地翻滚,她痛地已哭不出来,只在喉咙里像巨蟒吐信一样发出“嘶嘶”长鸣,间或夹杂着几句“妈妈”。
他们的眼中瞬间由心疼变为熊熊的怒火,拳头捏得吧吧响,身体更因满腔的愤怒而前后微微摇摆。理性告诉他们不能对一个孕妇挥出正义之拳,但感性告诉他们,如此恶魔岂能留在人间?
女主人显然没有想到她做恶如此之大,看着愤怒的邻居们,她吓得直往后退,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
几个妇人拨开男人,一看女主人手里的头发还没有撒手,再看看地上的小悦,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们手指着妇人,半晌对她恨恨地说了句“你真毒啊”,然后赶快抱起了小悦。
小悦被送到了医院,医生把她的头消消毒,包扎了起来。她的头虽然很痛,却没有大碍,当天就又从医院被带回了家。
男主人回到家知道了前因后果,看到小悦的样子,他也与心不忍,责怪了老婆几句,就忙忙地向邻居们道了歉。
他保证说以后再也不会虐待小悦了,这都是因为他老婆要生了,心情不太正常所致,希望大家能再给他们一个机会。女主人知道闯了祸,躲在屋里根本就不敢出来。
邻居们看男主人说得恳切,也知道孕妇多少有些急躁,警告了他几句,就没有报警。
小悦回来的当天晚上,就乘着夜深,主人夫妻都沉睡的时候,偷偷地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