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枝花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
清台要是把蔺剑池赶走了,听学的名单上便会空出一个名额,她便有机会拿到这个名额,从而成为清台的听学弟子。
这种损人利己的事,莱娅可从来没有想过!
她果然不喜欢烟阳祝氏的这个祝公子!
莱娅手一抬,将祝枝花从自己身边挥开。
没见她用多大力,可她就是差点儿将祝枝花撂倒在地。
险些出糗的祝枝花,稳住脚步与身形,听莱娅气愤道:
“你当我莱娅是什么人!恩主说有办法让我留在清台听学,那一定是有办法,但肯定不是让我填补谁的空缺!不然她早就看着谢小公子死掉,让我去填补谢小公子的空缺了!如若真的为我能留下而赶谁走,那也一定是赶你走!”
任谁都听得出,莱娅说的这番话,句句发自肺腑,字字无愧于心。
彰显她与安世卿的道义,也显得祝枝花非常小人之心。
祝枝花悻悻然。
被点名的谢留彬,听了莱娅这一番话,心中既有后怕,又有感激。
经莱娅这么一闹,反倒显得蔺剑池不那么重要了。
裴启元的注意力果真被她吸引了去。
他怒指莱娅,愤然叱道:“我清台清静之地,岂容得你这个黄毛丫头在此大呼小叫!我们清台留不留你,她安世卿就是贵为郡主也说了不算!你既不在清台听学弟子之列,便与蔺剑池一道下山去吧!”
他这是要赶莱娅和蔺剑池一起走!
莱娅丝毫不惧裴启元,昂首挺胸一副有理走遍天下都不怕的模样。
她义正辞严得与裴启元顶撞:“恩主做不了你们清台的主,你又能如何决定我的去留!我可听说了,你不过是清台的一个教书先生。清台收什么人、赶谁下山,是你一个教书先生能做得不了主的吗!蔺剑池,你也不用怕他!”
“你——”裴启元气得脸色越发铁青。
就在这时,人群之外,传来一道声音:
“这姑娘的脾性,老夫喜欢。”
此人的声音,雄厚有力,出现在一片嘈杂声中,尤为突兀。
众人望去,只见一不修边幅的老道上前来。
他身边还跟着清台裴氏的四公子裴允聍。
清台裴氏一众弟子对这老道避之唯恐不及,表面上还要是毕恭毕敬的叫他一声:
“二叔——”
这老道正是清台的裴二老爷,裴启天。
裴启天目无旁人,走上前来,打量莱娅,眼中对她赞许有加。
莱娅同样也在打量他。
她身为一个小辈,用这样的目光看长辈,那就很失礼了。
蔺剑池上前时状似无意的撞了一下莱娅。
“二叔。”他与那些清台弟子一样,对裴启天恭恭敬敬。
不一样的是,他的这份敬重,出自内心。
裴启天看向他。
“你就待在清台山,哪都不要去。有我的话在这儿,谁也赶不走你——”
说到此处,他很特意的瞥了裴启元一样。
裴启元的脸跟那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两人同时发出一声:
“哼!”
裴启天大步向无恶居而去。
无恶居的门打开,又重新合上。
裴启天、裴启元与裴允聍三人皆入了无恶居。
门外,祝枝花轻摇翎扇,与一众人对着那扇门望眼欲穿。
他自言自语似的:“竟连启天公都请来了,郡主这是遭了什么劫...”
裴启天,中洲十二公之一。
他虽排在十二公最末,到底也是十二公之一。
无恶居内。
安世卿调顺了气息,幽幽的张开眼,便看到裴启天跟猴子一样,围着她打转。
尤其他那一双眼睛,好像在她身上探究什么。
“二叔...”安世卿的声音有气无力,也透着些许苦涩与无奈,“世卿本是要将自己安顿好了,再去拜见您的,不曾想过要让您看到这副惨状...”
“不想让我看到,那你是想将你这一身的魔气养着不成!”裴启天神气活现的样子像极了欠揍的顽童,“不是我自夸,在清台,除了我,还真没人能除的掉你这一身魔气!”
众人喜出望外。
唯有裴启贤波澜不惊,似早有预料一般。
裴允聍更是惊喜:“二叔当真有办法!?”
裴启天没有回答他,反而吩咐道:“去拿斗笠来。”
裴允聍将拿来的斗笠交到裴启天手上。
裴启天将斗笠扣在安世卿头上。
“戴上斗笠,跟二叔走。”
安世卿知道二叔是想借斗笠遮掩住她脸上的魔纹,便自觉地将斗笠压低。
她起身下了阵台。
方才在被阵法耗损了太多精力,她脚一落地,仿佛踩到了松松软软的棉花团上,身子一歪,靠在了一人身上。
安世卿忙稳住重心,抽身离去,对不动如山的裴允聍道了一声:“抱歉。”
裴允聍微微敛眸,虽不发一言,却显得彬彬有礼。
裴启天领着安世卿出了无恶居。
无恶居外的一众人翘首以盼,盼着郡主从他们望眼欲穿的那个方向出来。
郡主出来了,却戴着斗笠,蒙着面纱。
裴启天领着安世卿走了一段路,忽然停住。
他转身对裴启贤等人说:“宗主,我要带郡主去那个地方,让大家都不要跟着了。”
听裴启天提起“那个地方”,裴启贤神色微微一变。
一瞬之后,他神色恢复正常,抬手制止了其他人。<